“咕咕咕……”
隱隱約約的陽光透過云層、晨霧和窗簾打在納爾遜的臉上,他掙扎著坐起身來,被子隨著他的動作從肚皮上滑到地上。他抬頭看向窗臺,窗戶被打開了一條縫,厚重的窗簾偶爾擺動一下,霧都的陽光從來都不是那么直接,總讓人分不清早晚——從太陽的方位上,他勉強判斷出現在應該是早上。
納爾遜伸手摸向床頭柜上的水杯,冰涼的觸感讓他第一時間把它從唇邊挪開,托它的福,他從迷迷瞪瞪的狀態中終于清醒起來,把杯子里的冷水倒到窗臺上的花盆里,納爾遜捧著杯,感受到手掌中傳來杯壁逐漸滿足、溫熱甚至發燙的觸感,他再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水,徹底清醒過來。他忽然感覺到腦袋很沉重,臉上也火辣辣地疼,于是扭頭瞅著衣柜門上的鏡子,自己的左頰上印著幾個紅彤彤的小小爪印。
納爾遜迅速出手,從頭頂抓下了湯姆那只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斑頭鵂鹠。
高舉著手里暴躁的小貓頭鷹,忍受著它對小臂的瘋狂啄擊,納爾遜從它的腳腕上取下了一卷羊皮紙。
……
納爾遜:
從你接連的兩封信來看事件已經足夠緊急了,能在受教育前就學會使用魔力的巫師在如此漫長的歷史中也是鳳毛麟角的,更不要說用它從巫師的口袋里拿東西了,他們無一不是精才絕艷之人……或者因為魔法暴動而早夭的人。
其實你不用太過擔心,魔力偶爾的躁動是每個小巫師都會遇到的事情,震碎一個杯子太尋常不過了……畢竟特殊的經歷可能會讓有些孩子心思過于細膩敏感。
納爾遜,雖然在節日托你辦事有些不合時宜,但是還是請你盡快去找她,對她說明情況,早餐時我會來給你送個東西,它是我專門制造的■■■■■■■(涂掉),能夠有效遏制潛在的成為默然者的可能,你把它交給那個女孩。這雖然是違反規定的,但是生命是大于這些無聊的程序的。
順便,我有點后悔給湯姆買這只貓頭鷹了,它屬實有些暴躁。
你忠誠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
納爾遜嘗試辨認鄧布利多涂掉的內容是什么,但是看了半天也沒有結果,他只好放棄。疊好被子,敞開窗戶,抱住那只斑頭鵂鹠丟出去,又把羊皮紙塞到睡衣口袋里,穿好衣服趿著拖鞋準備下樓洗漱。
剛下床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納爾遜低頭一看,是一只有一米多長、巨大的紅白條紋羊毛襪,彎腰把它拾起來夾在腰側,里面似乎有一根棍子還是什么,他笑笑,這種事只有約納斯會干出來。
“納爾,你的頭發現在真的像個鳥窩。”湯姆正在鏡子前面刷牙,透過鏡子看到站在盥洗室門口的納爾遜,他含糊不清地打趣道。
“因為它剛剛確實做了鳥窩。”納爾遜剛想打招呼,但是又突然打了個哈欠,結果發出了一段奇怪的聲音。他從柜子里摸出自己的牙刷,往上面擠著牙膏,“圣誕節快樂。”
洗漱過后,兩人走下樓梯往客廳走去。
“自動補墨鋼筆太好用了,”沙發里的約納斯從報紙里抬起頭,沖兩人露出一口白牙,“圣誕禮物喜歡嗎?”
湯姆從領口里拽出一根細長的銀鏈,上面鑲嵌著一些細長的綠色碎寶石,拼刻出遍布鏈身的如尼字母,似乎是一些祝福保佑的詞匯,銀鏈串在湯姆修長的脖子上,底部墜著一顆鑲在銀環中的黑色石頭,正是湯姆的那顆翳珀,在客廳的光線中,黑色的寶石像極了湯姆的眼睛,在壁爐的背光里熠熠生輝。
“很配你,湯姆。”約納斯由衷地盛贊。
“謝謝。”湯姆羞赧地把項鏈塞回去。
“納爾?你的禮物喜歡嗎?”
納爾遜抓住手里的大號襪子,把里面的棍子往外抖——一根手杖掉到沙發上。
納爾遜此刻的心情是很復雜的,這根手杖很難說不夠美觀,事實上它華貴非常。
它的長度約有一米,黑色的杖柄纖細筆直,幾乎不反光,看不出是什么木頭,但是握住以后可以感覺到清涼細膩的觸感,它重量扎實,質地均勻,是一根男人看到都想據為己有拿起來揮舞的好棍子。杖尖包裹著一層厚實的磨砂過的黃銅,杖身靠上的地方箍著一圈金色的金屬條,上面細密地雕刻著創世紀中關于巴別塔的內容,再往上看,杖頭用一種類似于皇冠的結構包裹住自己的那顆橙黃色的琥珀。
納爾遜相信,如果拿著它走上倫敦的街道,自己一定可以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
“作為文藝工作者,”約納斯清清嗓子,略帶得意地搖頭晃腦道,“我對英國文化非常了解。”
“你了解什么?”貝拉圍著圍裙從廚房里出來,端著一筐面包、餅干和熱牛奶,框里還放著幾瓶果醬,她拿起手杖,揮舞地嗖嗖作響——這個動作牽動了房間里另外三人的心,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拿起手杖揮舞一番。
“不僅是納爾,我給我和湯姆都定做了一根,我知道每個倫敦的紳士都需要一根手杖,這不僅利于他們出行,而且還是——”約納斯繼續洋洋自得道,他的話語很快就被貝拉一棍子搗斷了。
“每個倫敦的紳士都需要一根手杖?”貝拉氣得不停地戳著約納斯,“你知道這是什么時候流行的嗎?我爺爺那時候,現在除了老頭誰還帶這玩意兒?你是想要他倆到學校被人嘲笑嗎?”
“事實上,貝拉姨媽,”湯姆在一旁開口道,“手杖這種東西在巫師世界還是蠻流行的。”
貝拉懷疑地看著湯姆,又看著納爾遜。
“是這樣的。”納爾遜表示贊同。巫師世界的審美似乎比麻瓜世界要慢一些,在時尚元素的傳播過程中似乎遇到了難以想象的網絡延遲,在對角巷的店鋪里有時還能看到穿著中世紀絲襪和天鵝絨短褲的男人。在這樣的地方,如果能拿著一把華麗的手杖出街,那才會真正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
“正是因為我的先見之明——”約納斯感覺自己好起來了,又開口邀功,然后被貝拉一棍子搗斷。
圣誕節的早餐就在這樣熱鬧的歡聲笑語中開始了。
“納爾,你怎么東張西望的?”約納斯有些困惑地看著不停轉頭仿佛坐立不安的納爾遜,“什么東西找不到了嗎?”
“我在等鄧布利多。”納爾遜的眼神在壁爐和門口來回移動,“他說要來送個東西。”
“他圣誕節要來倫敦嗎?”湯姆把玩著手杖,揮舞的嗖嗖作響,一邊嚼著面包片打量著壁爐,“怎么來?飛路粉嗎?”
“我好奇的就是這個,”納爾遜抬頭看表,“他這幾天有事情,我猜可能是個信使、或者分身……或者干脆從電報里鉆出來。”
“啊?”貝拉站起身來,“鄧布利多要來嗎?我去泡壺茶。”
“不用了,謝謝。”鄧布利多的聲音從納爾遜身后傳來,他轉過身,看到一只銀白色的巨大飛鳥揮舞著雙翼從窗外一躍而入。
“鄧布利多教授。”納爾遜和湯姆站起來,眼前的大鳥已經收起了翅膀,站在桌旁的一張空椅子的椅背上,低頭梳理著羽毛。
“圣誕節快樂,尼克勞斯先生,尼克勞斯太太。”鄧布利多沖約納斯和貝拉點點頭。
“圣誕節快樂,鄧布利多先生。”約納斯站起身來,想伸手握手,似乎又想到眼前是一只鳥,趕忙縮回手,“抱歉,我并不知道納爾和湯姆的老師是一只……呃……”
“鳳凰。”銀白色的大鳥緩緩開口,身上不斷有發著光的羽毛飄落,又升騰而起,化成一縷白色的光消散在空氣中,“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人。”
一人一鳥突然在旁人困惑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來,仿佛他們剛剛說了什么搞笑的笑話一樣。
“這是守護神咒,一種情感魔法的高級運用。”鄧布利多的鳳凰守護神緩緩開口,“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在你們三年級的時候教你們。”
“謝謝,教授。”
“好了,時間有限,納爾遜。”鳳凰轉過頭看向他,從細長的喙里吐出一粒堅果,“把這個帶給那個孩子。”
“好的,我上午就去。”納爾遜點點頭,拿起堅果小心地放到口袋里。
“辛苦你了。”鳳凰又轉頭看向約納斯和貝拉,“很抱歉在圣誕節還要借你們的寶貝外甥為我幫忙,不過這涉及一個可憐的女孩……”
“我沒有時間了,等我有空閑,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鳳凰從椅背上振翅飛起,懸浮在餐廳的空中,“尼克勞斯先生,我想我們應該會聊得來。”
“好的,鄧布利多先生。”約納斯伸出手,握了握鳳凰伸出來的爪子。
鄧布利多的守護神發出明度更強的光亮,他扭頭望向湯姆和納爾遜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隨即爆碎開來,化作一顆顆光點在空中散開,隨即又一顆顆熄滅了。
“快吃飯吧小伙子們!”約納斯為他們遞來一盤香腸,“吃飽飯就上路吧,還要一個可憐的女孩等著你們去拯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