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先生,您知道塞克斯家的事情嗎?”
“塞克斯?梅麗莎·塞克斯和她的妹妹喬昆達嗎?”
博洛克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斯悠然地切割著盤中的牛排,他已經開心了接近兩周,食欲也很高漲,甚至人都白胖了一些,這份好心情維持到了晚輩即將前往霍格沃茲的這天早上,向從樓上下來的納爾遜點了點頭,將身邊一直在用魔法保溫的熱牛奶推到為納爾遜留著的座位前,思索片刻,說道:
“梅麗莎,就是你們被通緝的魔咒課教授,和我曾經在霍格沃茲一起學習過一段時間,不過我的年齡比她大些,只聽說拉文克勞有一個不錯的學妹,過了一年我的就畢業了,”博洛克斯放下刀叉,聳聳肩,“你知道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可是被稱為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學生,他的光芒掩蓋了大多數人的身影……說起來,當時流傳著一個緋聞,梅麗莎似乎對鄧布利多有什么想法,不對,我不該和未成年人聊這個。”
說罷,博洛克斯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杯,連同杯中的冰塊一飲而盡。
“沒關系,布萊克先生,在霍格沃茲,這樣的故事很常見,”納爾遜點點頭,笑道:“那么您對她的家庭,我是說父母那輩有什么了解嗎?”
“哦?”博洛克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身體前傾,興奮起來,“你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嗎?魔法部要對當年的事情進行清算嗎?還是說紐蒙迦德那邊要有什么動靜了?”
“當年的事情?”納爾遜來了興致,“能否展開說說?”
“當然,”博洛克斯點了點頭,望向一旁侍立的男仆,冷淡地說道,“我想和威廉姆斯先生單獨聊聊。”
男仆點了點頭,后退著離開房間,輕輕地帶上房門。
等到一切歸于寂靜后,博洛克斯擰開身邊的酒瓶,望向納爾遜,“你要來點兒嗎?”
“不用了,謝謝。”納爾遜抬起手,博洛克斯的威士忌杯中頓時裝滿了冰塊,這堆冰塊飛快融化又很快凝固,不斷地變換不同的形狀。
博洛克斯抓起杯子,淡黃色的酒液從瓶中涌出,落入杯中。
“塞克斯家也是一個悠久的純血家族,它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英國的巫師社會成型之前,那時候巫師的內部也存在很多差異,甚至魔杖都沒有普及,而塞克斯家就是其中一個比較特殊的家族。”
博洛克斯搖晃著酒杯,盯著在杯壁上碰撞的冰球,用講故事的口吻說道,“傳說中,塞克斯家族以神奇動物發家,和大多數還在研究魔咒的巫師不同,他們憑借那些魔力堪比巫師的神奇動物攫取了巨量的財富、聲望與地位,他們掌握著一種獨特的能夠與神奇動物溝通的魔法,有點兒類似于傳說中的德魯伊巫師,在巫師的秩序建立后,他們也慢慢融入了巫師社會之中,但是那種魔法卻作為一種獨門秘密,被他們廣泛用于神奇動物飼養中,但是他們后來被滅門了,家中的成年人全被殺死,甚至連雇員與仆役都沒有逃出來,除了塞克斯姐妹,他們家一個人都不剩了,或者說,這個姓氏已經斷絕了。”
“我知道滅門的事情,”納爾遜說道,“我對其中的內情很好奇。”
“魔法部當時派了幾個傲羅去勘察現場,得出的結論是神奇動物暴動,”博洛克斯搖搖頭,“但是當時我們家的煉金產業材料幾乎全由他們供給,所以在傲羅離開后,我們家的巫師去了塞克斯宅,看到了明顯的巫師戰斗痕跡。”
“所以那種特別的魔法就是他們遭受滅門之災的根源嗎?”納爾遜問道。
“很多人都這樣認為,”博洛克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那時候還小,但這么多年來,我的心中一直有幾個疑問。”
“嗯?”
“既然塞克斯家族的神奇動物魔法有這么大的誘惑,那么為什么早不搶,晚不搶,偏偏在那個時候搶?”
“有道理。”
“另外,在塞克斯家遭到襲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市場上的神奇動物材料都沒有得到得利者的補充,那份份額就空在那兒,似乎根本沒有人得到那個隱秘的魔法,這也導致我們家的業務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以至于成為幾年前那種半死不活的模樣。”
“當然,托你的福,現在好多了。”見納爾遜想要說話,博洛克斯趕忙笑著說道。
“甚至后來,當梅麗莎·塞克斯被通緝時,我才知道她仍然掌握著一條穩定的蜷翼魔毒液貨源,但在她成為霍格沃茲的教授前,市面上已經出現他們家的毒液了,”博洛克斯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明明就是他們家的獨家產品,可見飼養神奇動物的秘方完全就在她的手中,但當初的人為什么不斬草除根,為什么不去從她的手中奪取那個魔法呢?”
“確實很令人生疑,”納爾遜點點頭,“那個所謂的魔法可能只是一個幌子。”
“我有一個猜測,”博洛克斯搖搖頭,自嘲地笑笑,“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
“您講。”
“塞克斯家族的覆滅可能和梅麗莎的父親,塞克斯博士在某場宴會種的一句荒誕發言有關。”
“塞克斯博士?”納爾遜注意到了喬昆達父親的獨特稱號,但他并沒有在這里糾結,追問道,“什么發言?”
“他認為,巫師是一種神奇動物。”
納爾遜頭頂的頭發“噔”地豎了起來,“我從沒聽說過這種觀點。”
“我也是。”博洛克斯笑笑,“但是我想不到別的原因了,論財富,比他們家富有的家族多的是,比如說我們布萊克家族就比他們有錢,而且巫師間,尤其是純血巫師間存在一種默契,他們不會像麻瓜的強盜那樣為了財富或者某個魔法就去劫掠其他家族,那樣的人不會被同樣可能成為受害者的人所接受。”
納爾遜點點頭,有些認同博洛克斯的觀點。
“也有人說,他們家是因為只有一個男主人才中招的,”博洛克斯又為自己的杯中添滿了酒,“但是比塞克斯凋敝的家族多的是,就拿那個時候說,你的好朋友里德爾先生的中間名,就取自岡特家族的馬沃羅·岡特——岡特家族只有他一個瘋癲老頭和一雙腦子不好使的兒女,作為經常自稱斯萊特林后裔的人,他們家中有更吸引巫師的東西,你知道的,巫師看重的可從來都不是什么加隆,而是珍貴的魔法。”
“沒錯,擁有力量的人掌握一切,這在巫師中是血淋淋的事實,當然,這在麻瓜中也同樣適用。”
“是啊,如果是為了魔法,他們干嘛不去搶岡特家呢?就他們那詭異的血統論,一百年能出一個湯姆這么厲害的已經是燒高香了,可以稱得上是完全的不設防。”
“所以針對塞克斯家族,必然是為了更加特殊的東西,而且不是為了占有,是為了毀滅,”納爾遜點點頭,順著博洛克斯的話說到,“我注意到您剛剛提到塞克斯博士,他博士的頭銜與那段話有關嗎?”
“他被稱為博士,是因為他有些離經叛道,得到了麻瓜的博士文憑,經常說人是從猴子變來的之類的怪話,又喜歡做一些引人反感的奇怪實驗,但是他對神奇動物造詣頗深,是紐特·斯卡曼德之前最頗負盛名的神奇動物大師,所以這是個褒貶參半的稱呼,”博洛克斯回憶道,“在那場晚宴中,塞克斯博士似乎喝醉了,大聲地和周圍的人談論著自己的某個發現,并且宣稱找到了魔力的起源,巫師就是一種和麻瓜長得一模一樣的神奇動物,本質上和妖精巨怪之類掌握魔力的怪物毫無區別。”
“魔力的起源……”納爾遜沉吟片刻,說道,“這似乎是一個禁忌話題。”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即便是魔法部正在籌備的神秘事務司,也沒有研究這個問題的權利,”博洛克斯說道,“它被禁止研究,而且通常也研究不出什么成果。”
“所以那位塞克斯博士可能是真的研究出了什么東西,才被……”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那確實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博洛克斯撓撓下巴,說道,“說起來,我們家前幾天接手了一處神奇動物農場,我記得那里曾經就屬于塞克斯家,我安排人手去查查。”
“不用麻煩,布萊克先生,”納爾遜婉拒道,“這并非是魔法部或者紐蒙迦德的意志,只是我自己有些感興趣罷了。”
“那這就更需要重視了,”博洛克斯笑著舉杯,“放心,我會叫他們掘地三尺的。”
“砰。”
依舊溫熱的牛奶和冰涼的威士忌撞在了一起。
吃過早飯后,納爾遜就鉆進了房間,從湯姆剛剛收拾好的行李中抽出了一張羊皮紙。
“你干嘛?”湯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出去逛一圈的功夫,行李就亂了。
“我有事情需要交給企鵝做。”納爾遜頭也不回地說道。
“什么玩意兒?”湯姆伸長脖子,望向信紙上的內容,“去伊法魔尼山腳下的小鎮監視兩個人……迪佩特校長和塞克斯教授?你告訴我找到的人就是他倆?你是怎么從喬昆達那兒找到迪佩特的?這也太離譜了。”
“湊巧,對了,”納爾遜沾了沾墨水,“我還得讓他交代一下采訪麻瓜的事情,盡管瑪莎說自己并不記得被采訪過,但這也太嚴重了。”
“建議讓他自己去撒哈拉沙漠研究兩年魔法仙人掌。”湯姆撇撇嘴,繼續讀道,“組織對喬昆達·塞克斯的追殺,但不要真的抓到她,保證她不會與塞克斯教授匯合……你可太不是人了,納爾,想想都覺得這種疲于奔命的生活太可怕了。”
“她差點兒把我變成傻子,我讓她跑一跑不過分吧?”
“好的,黑魔王大人。”
“啪!”
納爾遜又添了幾筆,把筆按住桌上,飛快地卷起羊皮紙,向屋外走去,隱約間可以聽到沃爾布加喊他們準備出發的聲音。
“威廉姆斯先生,您可以在屋里稍等片刻,外面很冷。”
正欲推開大門時,格里莫廣場十二號的老管家像幽靈一樣從納爾遜身后飄過來,手中捧著一件做工考究的龍皮斗篷,“如果您一定要出去,還請穿上這個。”
“謝謝,我想出去吹吹風。”
納爾遜點點頭,身手要去接斗篷,但老管家已經幫他披好了,納爾遜有些不適應這種服務,抖了抖肩膀,但還是感謝了他。
“布萊克家會讓每一位尊貴的客人感到賓至如歸。”
納爾遜推開老宅的大門,站到了空曠的格里莫廣場上。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老管家不想讓他出門了,實在是太冷了,冷到龍皮披風都不足以抵御寒冷。
“出來吧。”
納爾遜裹緊披風,沖著空曠的廣場說道,但過了半分鐘,他都開始打哆嗦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看到你了,我有事情交代給你。”
不消半秒鐘,一個看似不卑不亢,實則點頭哈腰的巫師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納爾遜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企鵝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這批手下總感覺氣質有些奇怪。
“威爾特寧大人,真的有事兒嗎?”
納爾遜盯著他的臉,想起了這是誰——他在克拉科夫中樞曾經的下屬,被派來盯梢免得喜怒無常的威爾特寧大人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他被與方才同樣的話語騙過兩遍,因為工作失誤差點兒被安德烈排到北極和企鵝遙相呼應。
“這次是真的。”納爾遜掛著盡可能和煦的笑容,溫和地塞給巫師一張卷起來的羊皮紙,說道,“這里又沒有俘虜讓我放……把這封信交給企鵝,他會知道怎么做的。”
“明白了,威爾特寧大人!”
克拉科夫的經歷讓男巫下意識地雙腳并攏,眼看就要行個不合時宜的軍禮,納爾遜趕忙按住了他,囑托道,“一定要親手送到企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