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日出之前永遠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末日’……是什么?”
“威廉姆斯先生,這是我們店新推出的隨機早餐服務,有專業的占卜師為您在后廚占卜今天最適合吃的早餐是什么。”樓下飯店的侍應生熱情地推銷著他們的新業務,“先生,我們飯店的員工在新品上市前都進行過試吃,保證每種早點都別有風味,而且我們聘請的占卜師確實非常厲害!”
“怎么說?”昨晚和湯姆聊過以后,納爾遜對這種聲稱自己擁有預言能力的巫師充滿興趣,“他的占卜很靈驗嗎?”
“很靈驗,先生。”侍應生左右看看,似乎擔心這段談話會被什么人聽去似的,湊近臉,低聲說道,“那位先生是著名占卜家卡珊德拉·特里勞尼的曾孫,我不能給您透露太多,但是他當時告訴我的一位同事早餐需要配一瓶蘋果醋,果然——”
“果然?”納爾遜也被他這番神神秘秘的言論勾起了興趣。
“果然下班以后,他對女友求婚得到了肯定的回應!”
“哦這……”納爾遜摘下帽子撓撓頭,不討論為什么一個預言家會在飯店里做這種工作,他還以為這個小伙子出門被潑了一臉蘋果醋呢,“這和蘋果醋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先生。”侍應生露出崇拜的表情,雙手合十,似乎在為自己祈求一樣的好運,“我的那位同事是雙子座的,您知道的,雙子座的幸運水果就是蘋果。”
“怎么了,先生?”侍應生看見納爾遜滿臉糾結地站在原地,以一種類似先鋒機械舞舞步的動作緩慢地戴回自己的帽子,關切地問道,“如果有忌口,我們會幫您把它從隨機的備選項中剔除,如果您不滿意這個套餐,我們還要其他品類可以選擇。”
“我覺得挺好的。”納爾遜搖搖頭,“給我上一份這個日出套餐吧,不過記得等我等的人到了再上,這是幫他點的。”
“您呢?”
“給我一份千層餅吧,不要肉餡,要甜口的。”
“好的。”侍應生在菜單上記下,點點頭準備退到后廚。
“等等,”納爾遜突然喊住已經撩開門簾的侍應生,掙扎了片刻,小聲問道,“你知道摩羯座的幸運水果是什么嗎?”
“火龍果?”
“呃……那能給我做一份火龍果餡的千層餅嗎?”納爾遜快速說道,“當然,我只是隨便問問,而且剛好今天我有些想吃火龍果。”
“我明白的,先生。”侍應生笑瞇瞇地揮了揮手里的菜單,撩開門簾往后廚退去,“不過先生,我得提醒您,火龍果這種水果做成果醬可能沒有那么好吃。”
“沒關系,我對食物的容忍度向來很高。”
走到一處靠窗的座位,納爾遜把手杖靠在椅子旁,摘下帽子套在手杖尖,把胳膊支在桌上,倚著下巴注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流。
不一會兒,侍應生端來了一張碩大的托盤,“砰砰”地放下一個盤子和一個大碗。
“那份日出套餐等會兒再上吧,我等的人還沒來。”
“抱歉先生,這是您點的火龍果千層餅。”
聽到侍應生的道歉,納爾遜扭過頭望向桌上的飯食——盤子里盛著一張切開的千層餅,隱約可以看到餡料是煉乳或者乳酪之類的東西,放在一旁的大碗里裝滿了切成小塊的火龍果,上面插著兩只小木叉。
“抱歉,我們的主廚嘗試做了火龍果醬,但效果委實一般,只好把它們分開上了。”
“沒關系,”納爾遜抬頭瞅了侍應生一眼,拿起小木叉往嘴里丟了一塊火龍果,點點頭,“記得等人來了上你們的那個套餐就好,到時候再給我倒杯溫水。”
“好的,先生。”
納爾遜百無聊賴地吃著火龍果,等得有些無聊,他從口袋里掏出兩枚渾圓的金屬球,用魔杖操控著在桌上滾來滾去。
不一會兒,一個瘦高個推開店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納爾遜對面坐下。
“在玩魁地奇嗎?我可以教你。”
“不必了,紐特學長。”
納爾遜抬起頭,紐特頂著厚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滿面疲容。
“您怎么了?認床嗎?”納爾遜挑挑眉毛,側過身把胳膊抬起來打了個響指,轉身對紐特問道,“要先吃點火龍果嗎?像您這樣常年東奔西跑的巫師也會認床嗎?”
“不用了,謝謝,你在冬天的大清早吃水果真的不怕拉肚子嗎?”紐特擺擺手,謝絕了納爾遜的好意,“其實不會……不瞞你說,我一開始其實睡得很香甜,甚至不擔心格林德沃突然從我的床底下鉆出來偷襲我——是嗅嗅,我太難了,住在隔壁的巫師是一位珠寶商,他的房間里到處都是亮晶晶的東西和加隆,這些東西對嗅嗅的誘惑太大了,我也沒關緊箱子,你甚至難以想象,這導致我花了之后大半輩子的精力去抓它。”
“可以理解,”納爾遜笑著點點頭,“之前在霍格沃茲的時候,有一次我晚上回宿舍,上床睡覺時沒發現我的貓在被窩里,結果躺在了它身上……”
“哈”紐特打了個哈欠,嘴張到一半時趕忙把手湊上去捂住嘴巴,羞赧地笑笑,就要站起身來,“抱歉,起晚了,我先去點個早餐。”
“沒關系,我已經幫您點好了。”納爾遜拉住他,說道,“我也是剛到不久,你瞧,這個千層餅我還沒吃呢。”
“是嗎?”紐特長輸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問道,“你給我點了什么?”
“我不知道。”納爾遜注意到侍應生正從傳菜口接出一個盤子,像前臺努努嘴,“你瞧,日出之前永遠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末日。”
“什么?”紐特有些摸不著頭腦,“抱歉我剛剛有點犯困。”
“先生,日出之前永遠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末日,是這道菜的名字。”侍應生放下一個罩著餐盤蓋的大托盤,擺到紐特面前,彎下腰問道,“需要我幫您揭開餐盤蓋嗎?自行揭開這個神秘的面紗會讓您更加享受這次用餐。”
“不用了,謝謝。”納爾遜笑著幫有些迷糊的紐特拒絕,望著侍應生離開的背影笑道,“還整的挺花哨,據說這個套餐中的菜品都是隨機的,由專業占卜師判斷顧客今天適合吃什么。”
“這樣嗎?”紐特有些清醒過來,伸向餐盤蓋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梅林的胡子,我還從來沒把早上吃什么這種事交給過命運。”
餐盤蓋慢慢揭開,納爾遜好奇地把頭湊上去,他以為揭蓋的瞬間托盤中會有霧氣或者金光涌出來,但很遺憾,并沒有。
“意外的挺正常?”
只是普通的面包片、煎蛋、菠菜和一杯牛奶。
“挺好的,命運還是有些眷顧我。”紐特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困意有些褪去,他放下杯子,望著納爾遜,好奇地問道,“聽說你又要走?”
“去哪?”納爾遜比紐特還要好奇,“聽誰說的?”
“安德烈,他說你可能過幾天要去趟英國營救你們的樂隊成員。”紐特聳聳肩,用叉子把一只煎蛋和菠菜撥到一旁的面包片上,又拿起另一片面包片蓋在上面,“我都不知道你還有樂隊,他怎么了?發表了什么侮辱當局的歌曲嗎?”
“您可能聽岔了。”納爾遜扶額,“他是小隊成員,而且我也不想去,交贖金領人的工作一點也沒意思。”
“那就好,我還以為在紐蒙迦德刺探情報的保護傘要跑了呢。”紐特開玩笑,兩人很快吃完了這頓飯。
餐后,兩人乘上開往郊外的電車,往羅莉安城堡的方向駛去,納爾遜拍了拍大衣口袋,里面除了一些常備的道具,還裝著那本羅莉安送給約納斯,最后轉交到納爾遜手上的魔法書,他今天是去拜師學藝的。
“紐蒙迦德真的和我想象中差別很大。”空蕩蕩的電車中,紐特自顧自地開口,“我原本以為,紐蒙迦德會很抵制麻瓜的發明,但是沒想到,各種倫敦和紐約街頭的新潮玩意兒已經在這里運行了。”
“這個電車我一開始也沒想到。”納爾遜認可地點點頭,免費的公共交通,還是無人駕駛,雖然乘坐體驗不能稱得上好,但是已經能夠稱得上先進了。
雖然電車在這里運行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罕見紐蒙迦德的居民乘坐,這可能和圣徒對麻瓜的態度有關,相比把自己關在一個鐵籠子里慢慢悠悠地爬行,他們更愿意步行、幻影移形或者騎飛天掃帚去上班殊不知現在還算龜速的交通工具在幾十年后就會比飛天掃帚快很多了。
“不僅僅是電車。”紐特嘆了口氣,“當魔法部的純血家族還在為一個洗發水的專賣權打得頭破血流時,紐蒙迦德已經開始辦魔法工廠了……”
紐蒙迦德有發達的魔法工業,在郊外的工業區中坐落著大大小小的魔法工廠或者魔法作坊,現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路邊隨處可見行色匆匆往郊外走去的行人、騎著飛天掃帚叼著面包的打工人和不緊不慢走到家門口幻影移形的高級打工人。
有些勤奮的工廠甚至已經開工,郊外的高聳煙囪吞吐著黑煙。
“好家伙,剩余價值已經被巫師發現了嗎?”納爾遜看到之前從未注意到的煙柱,嚇得一激靈。
“你也覺得震撼嗎?我都不敢想象放著這里平穩發展會發生什么,我昨天在周圍的工廠轉了轉,他們的生產效率比對角巷那群無良商家高多了。”紐特的眼神迷離起來,“不過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我之前建議我的哥哥學習麻瓜建立巡邏警察。”
“他采納了嗎?”
“當然沒有,他讓我去圣芒戈看看,他一直覺得在很多年前的戰斗中,格林德沃的魔咒傷到了我的腦子。”紐特悲哀地搖搖頭,“這可真令人感到遺憾。”
“不得不說,您這的確是個好建議,而且昨天湯姆給我寄信時貓頭鷹驚出了周圍街區的巡邏巫師。”納爾遜攤開手,語氣和紐特一樣沉重,“您的哥哥沒有采納這個建議,但是格林德沃采納了,我覺得這可能是更遺憾的事。”
“最遺憾的是,沒人知道這事兒。”紐特捂住自己的臉頰,有些無語地說道,“如果我告訴我哥哥我在這里的所見所聞,他應該不會再建議我去圣芒戈了,而是親自送我去圣芒戈。”
“說真的,我從來沒想著,有一天我可以在格林德沃的地盤上花格林德沃的錢吃早餐。”緊握扶手的紐特望著窗外叼著煎餅的行人感嘆道,他調整情緒的本事不賴。
“剛來紐蒙迦德的那頓飯不就是他掏的錢嗎?”
“那不一樣,”紐特搖搖頭,“那是聚餐,感覺不一樣。”
“要回去再點幾個菜嗎?”看到紐特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納爾遜建議道。
“中午或者晚上再吃吧,我想再去看看那條龍。”
紐特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因為冬日的干燥還是饞——如果是饞,也不知是饞下頓飯還是饞那條即將見面的龍。
“好吧。”納爾遜聳聳肩,“其實我可以點外賣,或者打包帶到城堡,您知道的,我有一根很方便的手杖。”
“不。”電車行駛到城外的泥地上,顛簸中,紐特堅定地搖搖頭,“需要侍應生親口說出‘依舊記在格林德沃大人的賬上’這句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明白。”
“好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到了。”
看到越來越近的城堡,紐特站起身來,納爾遜走到門口,電車緩緩停下,在打了補丁的城堡面前打開車門,兩人跳下車,有意思的是,納爾遜跳下去時揚起的塵土比紐特大不少。
紐特瞅了一眼納爾遜的口袋,嘴角微微抽動,上前一步按響了門鈴。
“來了來了!”納爾遜比大門略低一點,只看到一個紅色的大蝴蝶結一蹦一跳地跑來,充滿生氣地問道,“斯卡曼德先生,您來看那幾只毛毛蟲嗎?”
“我來看丁卡斯。”紐特擺擺手,笑著答應。
“它也很想你。”羅莉安蹦蹦跳跳地小跑到院門口,拉開了大門,歪著腦袋望向納爾遜,瞥到納爾遜從電車上躍下時因顛簸露出的筆記一角,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納爾遜,你也來啦?快進來,我之前還答應你給你講筆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