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海鮮倉庫,樂隊排練的間歇。
北原賢人還在想《月半小夜曲》的事情。
他微微嘆了口氣,之前以為這個世界上有貝多芬,有莫扎特,香江的四大天王一個沒少,平成的四大歌姬一個沒缺,哪有文抄的機會。
還是自己的腦洞不夠大啊。
即使他發現到了,確實有些人的命運,悄然走向了分歧點,但卻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一個首歌的創作,是與創作者的任何精神活動,以及生活經歷,相息息相關的。
北原賢人絕對相信,像月半小夜曲的例子,只要他肯用心搜索,肯定會發現更多收獲。
但他一定不會去做!作為一個打心底尊重并熱愛音樂的人,文抄這種無異于剽竊般的小偷行徑,他做不來。
所以,即使他現在意識到了,未來寫了一首很有名氣的歌,很可能就是《月半小夜曲》,但他仍不相信,自己會昧著良心讓它重現于世。
光想一想,當未來有人問他:“喔!原來《致愛麗絲》是你寫的啊,真厲害!”
反正他是做不到臉不紅心不跳,臉憨皮厚,真當是自己寫的一樣,不心虛嗎。
北原賢人管不著別人,反正他有自己的原則,不論上輩子的老唐,還是這一世的老爹,無不教育過他要坦坦蕩蕩做人,別昧著良心做事。
文抄這種事,就算他未來窮死!.那還是老老實實文抄去吧,畢竟再餓不能餓了女兒,不能讓女兒跟他一起過苦日子,大丈夫有時也要能屈能伸。
北原賢人收回發散的思緒。
最后一場海選就在后天,然后緊接著開始預賽。
他要和雨宮雅柊正式在賽場上見面了。
“喂!你今天怎么沒來上學!”
他聞聲望去,鶴見千春叉著腰站在栗山面前,小眉頭緊皺。
“哦,最近我不去了,”栗山瑞穗咬著發繩,用梳子梳理頭發,“昨晚跟父母吵了一架,他們想逼我退賽,把我鎖房間里,我想辦法逃了出來,總之簡單來說,就是離家出走了吧。”
“哈?離家出走!?”鶴見千春頓時愣住了。
其她人也紛紛看過來,目光十分驚異。
栗山瑞穗頓了下,又眼神奇怪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沒去上學?你在A班,我在F班,差了一層樓,你上樓找我有事?”
鶴見千春啞口無言,迅速憋紅了臉,當即跳了腳,沖栗山喊道:“我才沒去找你!你胡思亂想什么東西!笨蛋!傻瓜!”
一旁的鶴見千夏無情瞥去一眼,表情似乎很嫌棄有這么一個傻妹妹
高梨絮風關心的問道:“栗山同學,你現在住哪?”
“哦,我現在跟他住一塊,”栗山瑞穗指了下北原,隨口說道,“昨晚我們偶然碰上了,他有件事挺過意不去,邀請我去他家住。”
聞言,正在跟一只小貓玩耍的香川寧寧頓時傻了眼,鶴見千春也猝然怔了下,一點一點抬起小手,傻傻指著她,磕磕絆絆說道:“你你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知羞恥嗎!”
“也沒有共處一室吧,我跟她妹妹睡一起,還有花一個大姐姐。”栗山瑞穗注意到有人猛使眼色,趕緊改了口。
一聽這話,鶴見千春再次怔了下,圓睜的眼睛漸漸震驚,聲音幾乎提高了一百分貝,“什么?他父母還不在家?家里沒有一個大人?你是不是瘋了!”
北原賢人想起女兒之前談過未來的鶴見和栗山,忍不住想笑。
唰!五張樂譜像是展開的撲克牌,呈現在他眼前。
他扭頭看去,鶴見千夏悠哉悠哉的躺靠著老板椅,椅子向他轉過來:“吉他視奏?來一來?”
鶴見千夏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說道:“你考驗我一次,我考驗你一次,很公平。”
北原賢人瞥了眼面前的樂譜,密密麻麻的樂符,四三拍,tempo160,大量切分,還有離調,中間有變奏,她這是把東藝作業帶了過來?
有備而來啊。
北原賢人收回視線,淡淡說道:“這是鋼琴譜。”
鶴見千夏像扇子一樣搖了搖樂譜,笑瞇瞇說道:“你可以背下來啊,腦子里轉成吉他譜啊,你腦子不是很好用嗎?讓我再漲漲見識。”
“沒奢望你能全背過,你能背一張就算你厲害。”
北原賢人懶得跟她較勁,沒好氣說道:“我背下來我有什么好處,浪費我腦細胞,沒空,你自己回家練。”
鶴見千夏笑瞇瞇看著他,不急不忙說道:“你心里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沒事,我也看不慣你不過你真能給我彈完一張,本小姐以后倒是可以考慮聽你一兩句話。”
“要是彈不了,老老實實給我道個歉怎么樣?以前那點事我也既往不咎,大氣一點,懶得跟你計較。”
“玩真的?”她要是這么說,北原賢人倒真提起了興趣,“我要是五張全彈下來呢。”
“后輩,別光顧著說大話,”鶴見千夏暼去一眼,“五張都彈完?本小姐還沒想好,等你做到再說吧。”
北原賢人懶得再說什么,向她伸出手,鶴見千夏笑瞇瞇的把樂譜交給了他。
她一只腳輕輕旋轉著黑皮老板椅說道:“我也不為難你,給你一晚時間,明天我檢驗,你要是求求我,給你三天時間也行。”
北原賢人沒立即回答,認真看了下譜子,腦子設想著編排了下指法。
譜子的技巧不算很難,真正的難點在于節奏律動,正常大學生的平均水平,若是基礎不扎實,別說三天,一周能彈好就很不錯,若是節奏感糊涂的人,一年也夠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古典鋼琴的譜子!
“不用,給我十分鐘背譜子,我從頭到尾熟悉三遍,第四遍正式開始,OK?鶴見家的大小姐?”
鶴見千夏漸漸停下動作,微微瞇起了眼。
“可以,請便。”
北原賢人不廢話,說做就做,他站起來,把五張譜子一張一張擺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樂符盡收眼底。
他表情漸漸認真,聚精會神盯著五張樂譜,像是印刷機開始運轉,黑色的腦海里,黑色的A4紙張上,一行一行的白色樂段,接連浮現而出。
然后他閉上眼睛,腦海里飛快過兩遍,加深印象。
睜開眼,眼睛繼續盯著樂譜,對照腦海里的那張A4紙,進行超快速度的檢驗,刪改錯誤的細節。
第六分鐘,他已深深“保存”下兩千多個音符,剩下的時間,迅速進行轉譜工作,同時在腦子里編排吉他指法。
鶴見千夏插著兜,閑庭漫步的走過來,低頭看眼桌子上的樂譜,又側目瞟一眼閉著眼睛的北原賢人,嘴角好笑的微微上勾,還挺像那么一回事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紛紛把視線投過來。
香川寧寧剛從失落中恢復,小臉不解的問道:“前輩在干什么?”
“北原同學好像在背樂譜?”高梨絮風語氣不太確定。
香川寧寧好奇的湊上前,頓時張大了小嘴巴,這五張鋼琴譜好難!
好多切分啊,節奏好難把握,中間還有變奏!為什么后面還有離調?這是爵士曲?
北原賢人睜開眼,說了句“可以了”,走上前彎腰撿起吉他。
鶴見千夏微微皺了下眉毛,盯著北原賢人抱起吉他,開始頗為生澀的彈奏,能看出來他第一次彈這首曲子,十分不熟練,再加上眾多的切分,節奏把握不盡人意。
曲目進行到一半時,雖然還是沒有好轉,但鶴見千夏已經沉下了臉.他真的背過了譜子,并且腦內轉成了原汁原味的的吉他譜,還在腦子里視奏!
再到第三遍開始時,仿佛是記住和習慣了前兩遍的指法,他的節奏明顯變得潤滑自如,憑借扎實的基本功,開始迅速掌握起這首曲目,甚至還即興改編了最后一張。
最令她驚訝又十分不爽的一點,這首爵士曲的自由隨性感,他展現的非常出色。
鶴見千夏漸漸收斂起難看臉色,拋掉不爽心理,意出望外,內心正視起北原賢人,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北原賢人沒再浪費時間去彈第四遍,只要那個記仇的女人不聾不傻不眼瞎,總該看明白事了。
“你還學過爵士樂?”鶴見千夏語法在問,但語氣十分肯定。
北原賢人輕輕放下吉他,他上輩子的養父老唐,可不是川音學院的爵士樂教授和西方音樂史教授。
他的鋼琴路子,還是師從于老唐的爵士鋼琴,鶴見千夏想考他爵士風格,考驗他節奏律動,剛好正中下懷。
“略懂一點,以前跟人學過。”
鶴見千夏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承認道:“你贏了,不怕告訴你,這是東藝老師布置的作業,就算讓我來,也得要至少一天才能練熟。”
“你怎么做到的?”
“從小練的多,努力就行了。”
鶴見千夏皺了下眉說道:“沒問你爵士,我問你你怎么在十分鐘內背下來,又轉成吉他譜,還在腦子里視奏。”
“難道你腦子里還真有座思維殿堂”鶴見千夏頓了下,她揣著兜,饒有興趣走上前,圍繞著北原賢人上下來回的打量,“神探夏洛克?”
高梨絮風想了想問道:“北原同學入學考試拿了第幾名?”
“全級第十一。”北原賢人如實說道。
鶴見千春不太相信,質問道:“才第十一?喂,后輩,你腦子都用哪里去了,拿第一才對吧。”
香川寧寧忽然弱弱的提醒道:“前輩上次說過,他高一那年沒來上學”
聞言,氣氛慢慢沉默起來。
一下午的排練結束,眾人陸續散伙。
鶴見千春忽然叫住了姐姐。
“喂,碧池。”
鶴見千夏腳步一頓,也不生氣,伸出胳膊,親昵地攬向妹妹肩膀,“怎么了小春?”
鶴見千春嫌棄的一把拍掉,后退半步,簡短說道:“老頭子看到節目了,他很生氣,可能嫌堂堂鶴見財團大小姐,拋頭露面會給他丟人,最近應該要逮你回去。”
鶴見千夏皺了皺眉,旋即又笑道:“謝謝啦小春,我回家盡快換地方住。”
沒等她走多遠,身后的妹妹又忽然說道:“喂,我替你承擔了一切,你總該報答我一點東西吧。”
鶴見千夏再次腳步一頓,回過身,表情意外的看著妹妹,卻發現妹妹眼睛笑瞇瞇地看著她。
她哪不了解自己的親妹妹,這死丫頭,心里在算計她!
鶴見千夏也笑了,同樣笑瞇瞇看著妹妹,“小春你就明說吧,別費心思再去算計姐姐,想讓我幫什么忙?”
“幫我演一出戲,”鶴見千春瞥了眼遠方一起回家的一男一女,開口說道:“最近在家住膩了,想在外面住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