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站下車。
北原賢人面部戴著特大號口罩,腦門貼著膏藥,遮住“笨蛋”兩個字,揣著兜,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行人。
奶茶店臨街的遮陽傘下,鶴見千夏坐在休閑圓桌前,她專門回家畫了淡妝,還換了身從沒穿過的時尚白裙,正照著鏡子,仔細給唇色添彩。
噔噔,line提示音響起,她暼去一眼,是北原賢人的消息,提醒她戴上口罩,以防被狗仔拍到。
還真是個謹慎的男人......鶴見千夏瞟了眼街對面的某人,微微嘆了口氣,放下唇膏,無奈的戴上口罩。
臉上的妝白畫了。
北原賢人換了個地點集合。
鶴見千夏迎面走過來,北原賢人微微愣了瞬,眼神漸漸古怪,她怎么穿得像約會一樣,
這怎么看,都不像有要緊的事吧。
“認識那么久了,稱呼你北原同學太啰嗦,我就叫你北原君吧,”鶴見千夏背著手,落落大方的微笑看他,“你可以叫我鶴見,想叫千夏的話也可以。”
北原賢人瞬間打起了十二分警惕,這女人今天超級不對勁!
她該不會看上我了吧......他不動聲色后退了半步,婉言謝絕說道:“你學齡比我大,算我前輩,我還是叫你鶴見同學算了。”
鶴見千夏也不在意,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跟我來。”
北原賢人腳步猶豫了下,考慮到樂隊內部和諧,扭頭走掉不太好,還是跟了上去。
“你約我出來有什么事?”
鶴見千夏饒有意思看著他,“打算買點東西,我一個人拿不過來。”
潛意思是讓我陪她購物.....北原賢人了然,內心愈來愈古怪,她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不會吧,堂堂大財團的大小姐,能看得上我這個窮光蛋?
“鶴見同學,我一會要回家給妹妹做飯。”
他回應的潛意思:我待會還有事,陪你買完東西就要走。
鶴見千夏不置可否,領他進入銀座商店,游逛女士服裝區。
鶴見千夏從衣架上拿起一件藍色蝙蝠袖上衣,微笑轉向北原賢人,雙手比在身前,展示給他看。
“北原君,快看,我穿這件好不好看?”
一聲北原君叫得他十分不得勁,北原賢人不說話的點了點頭。
“這件呢?......還有這件。”
他再次點了點頭。
兩個小時后,鶴見千夏把他凡是點過頭的衣服,統統買了下來。
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一堆手提袋,并肩站在銀座商城正門口。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淡,繁華的市區內,相繼亮起了五顏六色的霓虹光牌。
道路上車水馬龍,燈光珠連,步行街上人來人往,沸沸揚揚,鶴見千夏安靜眺望了會遠方街景,身子轉向他,眼睛笑著說道:“謝謝你今天能陪我,我請你吃飯吧,先把這些衣服放回家。”
“不用客氣,吃飯就不必了,”北原賢人話語頓了下,“抱歉,我妹妹還在家里等我,我不放心她,待會幫你放下東西,我得盡快回家。”
很有責任感的男人嘛......鶴見千夏心里不禁更滿意了些。
她知道,花江琴音和栗山,那倆人一直住在北原賢人家里,他是在托詞拒絕。
鶴見千夏表情毫不羞澀,眼神大方對視著北原賢人。
她對自己的相貌可十分自信,東藝想追她的男人,排隊能連兩條走廊,只要她勾勾手,誰不舔著笑臉追上來。
看來他還是一個專情的男人,對待感情認真,不是那種被下半身支配的色情類人猿,不錯,本小姐越來越欣賞你了。
“可以,我打個車。”鶴見千夏大方點點頭,走向路旁,伸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停泊一座獨棟公寓門口。
北原賢人提著手提袋離開車廂,表情頗為意外。
一座非常平凡的獨棟公寓,外表遠遠談不上豪華,地段也絲毫談不上好,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堂堂鶴見財團的大小姐,不說單獨住一套別墅,像他家旁邊的高檔公寓樓,那才勉勉強強符合她的身份吧。
鶴見千夏先一步邁進庭院,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笑著問道:
“是不是很意外?我這位大財團的千金小姐,居然住在這種小房子里。”
“其實我不像小春那樣有錢,以前名下還有一點股份,不過自從三年前離家出走,一直沒回家,老頭子就早氣得全給我掐斷,一點不留的劃給了小春。”
“你離家出走了三年?”北原賢人驚訝問道,邁步隨她進屋。
鶴見千夏伸開燈,把手提袋放到桌子上,又從冰箱里拿出兩聽可樂,丟給北原賢人一聽。
“接著。”
北原賢人伸手接住飛過來的可樂,摘下口罩,“你沒有收入來源,平常怎么生活。”
“收入來源?偶爾有電視劇制作組找我合作,給電視劇配樂和制作音效,行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出去教幾天琴,雖然掙得不多,但總能維持生活。”
鶴見千夏手指起開可樂,身子靠著沙發,啜飲一小口。
“雖然媽媽經常偷偷寄錢給我,但那筆錢我一點沒動,全存進卡里,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只是想告訴他們,脫離了那個家族,我一個人也能憑本事過得很好。”
北原賢人沉默了下,他本以為鶴見千夏,屬于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輩子吃喝不愁的資本家大小姐,沒想到她過得也不容易。
她屬于那種個性獨立,追求自由的女人?
“隨便坐吧,不用客氣,”鶴見千夏脫下外套,“你呢?”
北原賢人坐下來,微微嘆了口氣,也沒有羞于開口,實話實說:“比你慘點,兩個月前還在琴行打工,勉強靠打工維生吧,之前那段時間還在為學費發愁。”
鶴見千夏點點頭,雖然北原從沒說過自己的家庭情況,但平常相處來看,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學音樂可不少花錢,你吉他技術那么好,還會彈鋼琴和懂爵士......是家道中落嗎?”
“說是家道中落也沒錯,”北原賢人起開可樂罐,“雖然比不上你家那么有錢,但以前也是還不錯的中產階級吧。”
鶴見千夏點點頭沒再說話,側過身,右手支著下巴,靜靜看著北原賢人。
他為人沉穩,有責任心,看重家庭,對待感情認真專一,不是那種那滿腦子色瞇瞇想法的臭男人,而且腦子還聰明的匪夷所思,又有才華,模樣長得也帥氣,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嘛。
雖然現在一時的處境不妙,但她相信,未來一定能一飛沖天。
她倒不在意顏值,更不在意未來他能不能混得多好。
帥的男人,她見得海里去了,只要她愿意,憑借自己的身份權勢,開個小白臉后宮都沒問題,
年少有為的男人,她更是見過數不勝數,任她挑選,而且她自己身份,就是全國地位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若是貪戀金錢和地位,她還離家出走干嘛。
她欣賞的是北原賢人的內在品質,而且他們兩個人,還巧合的擁有完全相同的愛好和擅長面,這才是最難得,最珍貴的一點。
如果他們以后在一起,兩個人可以一起彈琴,一起作曲,一起唱歌,一起背著琴旅游,等以后有了孩子,再教給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生活不需要山珍海味,不需要金銀財寶,不需要多富足的生活,這些她都不稀罕,只要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合適的人,一起過平淡舒馨的生活,恩恩愛愛的相互扶持一生,這才是她所追求的東西,雖然自己考慮的很遠,但事關一輩子的事情,又怎能只考慮當下。
“想知道你臉上的字,怎么才能洗掉嗎。”鶴見千夏忽然說道。
話落,鶴見千夏起身走向浴室,拿起化妝品架上的卸妝水。
她來到北原賢人面前,微笑的晃了晃粉色玻璃瓶。
“我給你擦吧,你一個男人,肯定沒用過這東西,萬一弄到眼睛里,可是會很痛。”
北原賢人說了句謝謝,又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就好。”
鶴見千夏掩嘴撲哧一笑,“男女授受不親?拜托,現在都什么時代了,怎么還說這種老掉牙的老話,快點,你閉上眼,我給你擦。”
不及他說話,鶴見千夏右手傾瀉瓶子,將水液倒在化妝棉上。
“萬一落進眼睛里,可是會影響視力,嚴重的話還損害視網膜。”她笑著故作夸張說道。
“你放心吧,我又不會對你怎么樣,難道你嫌棄我?”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拒絕就是打人臉,北原賢人只得無奈閉上眼睛,鶴見千夏含笑俯下身子,動作溫柔地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兩分鐘過后,北原賢人閉著眼睛問道:“好了沒?”
“再等一下,很快就好。”鶴見千夏凝望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嘴角微微抬起了一絲笑意。
和尚都會犯戒,世上根本沒有能把持住的男人,只是誘惑夠不夠大,夠不夠闖進對方心里而已。
這么優秀的男人,一定沒少被女孩子追,自己絕不能輕易告白,因為一旦告白被拒,那就意味著徹底退出了舞臺,永遠喪失了登臺競爭的資格和權利。
要循序漸進,一點一點走近他心里,只有這樣,那份感情才能長久下去,才能更加牢固。
但在這之前,要先在他心里留下一個難忘的影子,贏在起跑線上才行。
饒是她,設想自己接下來要做的瘋狂舉動,此刻的心情,也不由十分緊張起來。
鶴見千夏閉眼內心深呼吸了口氣,她睜開眼時,目光深深凝望著另一雙閉上的眼睛,輕輕抿了下雙唇。
她臉龐慢慢靠近,途中也漸漸閉上雙眼,長長的眼睫毛,緊張地微微顫動,送上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