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賢人收拾好行李箱,戴上面具,他環視古色古香的茶室,轉身拉上旅行箱,闊別這家已經長居十天的茶寮。
來到茶寮寶泉的前臺,柏木茉優早已在等他。
柏木茉優靜靜伸出手說道:“旅行箱給我。”
北原賢人心里略有詫異,突然要他的旅行箱干什么,難道她還想翻一翻?
柏木茉優語氣不含感情色彩的解釋道:“演戲。”
北原賢人心中了然,鶴見千春對外宣傳面具怪男突然倒地昏迷,這才是第三天,當著外面路人的面,他總不能活蹦亂跳的拉著箱子吧,該演還是要演。
百合同學還是挺細心的一個人,如果她能把這份認真勁,用在正地方多好北原賢人默默腹誹道。
北原賢人交出旅行箱,柏木茉優拉著兩個箱子,沉默寡言的走向門口,而他則裝出一副欠精神的姿態,慢悠悠跟在后面。
半道,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等一等,鶴見千春的電話。”北原賢人先叫住柏木,食指一劃屏幕,接通電話。
柏木茉優落住腳,轉向北原,稍會,她開口問道:“她說什么,突然變卦?臨時決定讓我們多住幾天?”
北原賢人把手機裝回口袋,“沒有,只是囑咐你替我拿一下行李,走吧。”
當然不只這些,還希望出門時,百合同學能伸手攙扶著他,不過鶴見千春不清楚他倆的真正關系——那可遠遠談不上朋友——百合同學不可能答應,他也就干脆選擇性的隱瞞了下來。
沿著兩邊布滿嫩綠青苔的石板小路前行。
柏木茉優松開兩個行李箱,掀開門簾,當外面的光景收進眼底時,她動作突然停頓住了。
外面除了來接他們的專車,還站有一眾抗著攝像機的記者,看他們脖子上的記者證,無一例外全是《周刊文春》的Lg,總共八架攝像機,分布一百八十度,像是八架黑黝黝的大炮,齊齊瞄準茶寮寶泉門口!
“怎么了?”背后傳來煩人家伙的聲音,
“有記者。”柏木茉優語氣淡淡說道。
面具下的北原賢人微微皺了下眉毛,難道今天離開的消息暴露了?
躲是已經躲不過去,總不能灰溜溜的一直躲著不走吧,他走上前,并肩站到門口,旋即,早已對準門口的“八門大炮”開啟狂轟濫炸模式,相機快門“咔咔”的釋放聲一連串響起。
北原賢人內心輕嘆了口氣,怪不得鶴見千春想讓柏木攙扶著他出門,以及當初要讓柏木茉優留下來照顧他,就是為了這一幕吧。
恐怕當初邀請柏木茉優一起旅行的時候,她就算計著今天。
北原賢人抬起胳膊,擋住百合同學,壓聲說道:“冷靜,別去管,小心被栽贓成打記者。”
眼瞎了好久的安保人員終于姍姍來至,他們象征性的呵斥記者們趕緊離開,而秉持死纏爛打套路的記者們,這次竟然出奇聽話,出奇十分配合,他們連提問流程都沒走,迅速有條不紊的秩序撤離。
記者走離開后,北原賢人側目看了眼柏木,聳了聳肩說道:“雖然我剛才接了鶴見千春的電話,但我確實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里真的非常懷疑,是否私底下,鶴見千春與《周刊文春》悄悄勾搭上了,想借緋聞炒作熱度,彼此互相利用。
他和柏木今天要去名古屋,這個情報只有深田助理和她們知道,就連安保人員都不知道,《周刊文春》哪來的消息?
還有那些安保人員,為什么選擇行眼瞎,任由記者在門口大擺八門大炮。
北原賢人內心低嘆了聲,果然資本家的世界,利益才是第一位,只要利益足夠,敵人也能變成狐朋狗友。
柏木茉優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她雙手拉上行李箱,安靜地走向車輛后備箱。
她面無表情的將旅行箱放進后備箱,輕輕蓋上后備廂,再眼神平靜的拉開車門,行動如常地坐進去。
北原賢人收回視線,內心暗道這份養氣功夫屬實優秀。
但這樣的人才可怕,雨宮雅柊雖然也時常冷著臉,看不出喜怒哀樂,但她那是假裝面孔,該忍不住要生氣的時候,她肯定毫不掩飾的一古腦爆發出來。小時候,她可像一條小跟屁蟲似的,粘人的很。
而百合同學,這才是真功夫,像一位潛在的絕對冷靜的刺客,一旦這種人良心泯滅,無視法律約束,行無顧忌,化身成法外狂徒,真的極度危險!
下午時分,距離名古屋中部機場約三十分鐘行程的愛知縣,這里是一塊海灣地形,南面有伊勢灣和三河灣,同時接觸太平洋,年平均氣溫5度左右,風和日麗,夏天氣溫宜人,因此沿岸沙灘有多家溫泉度假村。
車輛停靠進一家溫泉度假村的停車場,北原賢人落下車窗,高梨她們已經聚在客房樓門口,沖他遠遠招手示意。
這家度假村里沒有看到游客,冷清清的,看來又是被大資本家給包場了。
如果遺忘掉讓大家忙得不可開交的九場演唱會,到真有點度假旅行的氛圍。
北原賢人下車,與大家稍稍閑聊了會,深田助理引領他前往休息房間。
他放下行李,換了身涼快的衣服,找大家一起去吃午餐。
來到一間面朝蔚藍海際線的大房間,她們都已到齊,北原賢人找了個位子坐下,識趣的遠離高梨同學。
坐下后,他不動聲色的觀察柏木茉優和鶴見千春。
百合同學被狠狠利用了一次,此刻面對黑心老板,依然面無表情,而鶴見千春的臉皮也夠厚,她像個沒事人一樣自在。
鶴見千春見大家都已到齊,清咳一聲提醒她們,然后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取出幾份資料,分發下去。
香川寧寧小臉好奇問道:“鶴見前輩,這又是什么資料?”
鶴見千春一邊打開資料一邊說道:“我又讓團隊做了一份調研,還是隨機抽樣一千人,調查我們與雨宮雅柊的支持比例。”
栗山瑞穗努力回想了一會,“上次的比例好像是3比7?”
鶴見千春微微點頭,小臉洋溢出藏不住的喜悅。
“這是三天前做的調研,自從我們對外宣布,后續計劃舉辦九場慈善演唱會,以及之前我發放的做義工視頻、電視夜晚黃金檔、私人電臺等等等等,再加上某些你們不知道的市場運營,三天前的調研支持比例,已經達到——”
“43:562,四比六?”高梨絮風神思頗為驚訝,“只有名古屋的支持比例最差,是三比七。”
香川寧寧小臉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才要在名古屋舉辦足足三次演唱會嗎,還有更多的義工計劃,原來是這樣!”
鶴見千春臉上止不住笑意,她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而且她打了一連串好牌,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竟然還一直傻乎乎的無動于衷,什么努力都不做。
她清咳一聲,得意洋洋的說道:“這還只是三天前的數據,你們別忘記,三天前,北原同學可還沒昏倒呢,后續的事情,你們都有手機,知道網絡反響有多大吧,說不定今天再做調研,已經能達到五比五打平!”
“別忘了,我們還有十天的時間,還能再拉開差距。”
說完,鶴見千春悠閑地端起茶杯,輕飲一口玉露茶,儼然一副已經穩操勝券的姿態。
她現在可是絞盡腦汁,怎樣才能再讓樂隊上新聞,一直上新聞,一直有討論熱度。
不過等《周刊文春》,再次捏造一遍面具怪男和金發女生的緋聞過后,相信又會產生不小反響吧,畢竟這一次,可是真真切切抓到緋聞當事人,孤男寡女,一起生活了三天的照片證據,有圖有真相,這若不再捏造出一篇引人入勝的好文章,《周刊文春》還對得起國民雜志這份但當嗎。
北原賢人心里十分感慨,當初,他早就判斷雨宮雅柊最大的優勢,其實并不在于她高高在上的樂器技術,而在于國內媒體,近期給她塑造出的恐怖名氣。
而當初,他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然能在名氣上,居然真能追趕上她。
外面響起了兩聲敲門聲,深田助理穿著一身職業麗人裝,腋下夾著平板電腦,款款走進房間。
深田助理走過來,俯身說道:“小姐,雨宮雅柊上了NHK新聞,這是相關視頻。”
鶴見千春小臉的笑意戛然一滯,她趕緊放下茶杯,探頭看去。
NHK新聞報道,視頻里,雨宮雅柊坐在某家商場的街頭鋼琴前,指法眼花繚亂的彈奏《唐璜的回憶》,節目主持人作解釋,這是世界上技術難度最高的鋼琴曲之一。
聽聞鋼琴聲,她們也紛紛湊上去觀看,鶴見千春余光一瞥,氣急敗壞的伸手指向香川寧寧。
“只有你不許看!”
香川寧寧害怕地閃到一邊,弱弱問道:“為什么只有我不能看。”
鶴見千春瞪了她一眼,記者低下頭,望著視頻上的內容,表情越來越不好看,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終于行動起來了
高梨絮風認真看了一會。
視頻上,除了雨宮同學,她身邊還坐著一個戴面具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雙手還十分不老實,一直環繞著雨宮同學的腰不撒手,看起來像一個非常粘媽媽的孩子。
高梨絮風語氣不太確定的說道:“那個小女孩她戴的面具好像是印有面具怪男Q版頭像的那款吧。”
北原賢人默默無語,他還能認不出自家女兒嗎,坐在雨宮雅柊身邊的戴面具小姑娘,除了小調皮蛋還能是誰。
她倆怎么湊一塊去了,難道琴音姐帶她去了雨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