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能夠發生很多事情。
這個傍晚的五分鐘,給余燼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你沒有和王大弟打過交道,永遠不知道他有多強。”
以前聽老板娘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余燼心里是不信的,也是不屑的。
但是現在,他信了。
江湖上的獵靈人都說,暴瘋大賤,一身本事全練在嘴上。
還有傳言說,王大帝一張嘴就能走天下,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王夏憑三寸不爛之舌,五分鐘密集的話題輸出,還能用歌詞湊數,全程無尿點。
更讓余燼感到羞恥的是,他全程沒好意思反抗。
松開手坐在椅子上,余燼整個人都虛脫了。
他仿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感到說不出來的疲倦。
連他自己都納悶兒,自己怎么就不能用力把手抽出來呢?
“這個賤人,是個魔鬼!”
烈火郎君暗罵了一句,在桌子下面扯開濕巾,擦了擦那個被王大帝玷污過的部位。
王夏主動松開了手,是因為詞窮了嗎?
并沒有。
如果他愿意,起碼還能引用八百多首歌詞。
他松手的原因很實在,榨不出油水了。
余燼那大紅的兩朵花,變成了淡紅色。
沒有了當初那樣的酷炫,也沒有了山丹丹那個紅艷艷。
反觀王夏,以前是白里透紅,如今是紅里泛白。
如果用色彩比例來形容的話,之前是九分白,帶著一分紅。
現在不一樣了,五成的白色,五成的紅色。
色澤鮮亮,涇渭分明,好像能與這個世界五五開。
握手三分鐘的時候,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后面的兩分鐘,王夏純屬拿偶像哥當小白鼠,做了個實驗。
事實證明,天地之間,尺度分明。
連吸收歐氣,也是有尺度的,不能無限制地榨出來。
“偶像哥,愛,就要學會放手。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生命里有這五分鐘,我滿足了,請坐。”
王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借助靜茹姐姐的勇氣,學會了放手。
他有勇氣說出這種話,代表他還有底氣。
烈火郎君居然沒打他,是因為他長得帥嗎?
不,只因為王大帝成了新生代歐皇。
王夏早就有了一種明悟:憑自己如今的氣運,應該不至于被吊起來打……
所以,他賭了一把。
“時間緊迫,先談正事,你有沒有辦法救救錢富貴?”余燼平復了心情,進入正題。
“偶像哥,有你這樣的高手坐鎮,用不著我來獻丑吧。”王夏很謙虛。
“我這種術宗門人,要殺他很容易,想保住他小命,太難了。”余燼毫不避諱。
“偶像哥你都救不了他,我就更沒那個本事了。”王夏弱弱道。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了。你的言靈咒爐火純青,任務成功率百分之百,連老板娘那么挑剔的人,也對你贊不絕口。”
余燼直視對方的眼睛,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你的言靈咒已經大成了,別人最多五成施咒成功率,你有八成勝算,不是嗎?”
“偶像哥不愧是偶像哥,這都被你發現了。”王夏很羞射。
“你現在二境了,用言靈咒中的喚靈技巧,能夠把潛伏在人體內的臟東西召喚出來。”
余燼說道:“你的任務比較輕松,釣出那個東西,剩下的我來解決。”
“這還叫比較輕松?”
王夏差點哭了出來:“偶像哥,你怕不是對喚靈有什么誤會。一旦施咒失敗,我自己三魂離體。用科學一點的話來說,我就是個植物人了。”
“有那么嚴重?”余燼聞言一驚。
“你是我偶像,我會騙你嗎?”王夏一本正經。
“這……”
余燼眉頭緊鎖:“錢富貴也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家還捐過不少錢做慈善,你就忍心眼睜睜看著他這么等死?”
“不忍心,我相當不忍心。”
王夏一句話讓余燼看到了希望,下一句話又讓偶像哥絕望:“可你就忍心我變成植物人嗎?一旦釣不出那東西,錢富貴活不成,我也變成了活死人。”
余燼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夏說道:“偶像哥,我本人是很想幫你的。小弟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解決問題之前,我們先找到問題的源頭。兩個月前,錢富貴到底怎么中招的?”
余燼苦笑:“如果有源頭,那就好辦多了。我們詢問過他的家屬,也調查過最近兩個月的情況,無跡可尋,當時錢富貴一下子就病倒了,然后他家人四處求醫。”
王夏搖頭嘆息:“太難了,這種沒有源頭的悲劇,也是我們獵靈人的悲劇。別說給我30斤靈米,就算給我40斤,我也沒有施咒喚靈的勇氣。”
“如果我給你50斤米呢?”余燼單刀直入。
“這……這這這……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王夏看起來很為難,心里想的是月入90斤米。
“給個明白話,50斤靈米,你愿不愿意出手?”余燼流露出霸道總裁的氣概。
“哎,那我就直說了。如果是老板娘開口,就算給100斤米,我也沒那個膽子。”
王夏貌似豁出去了:“但你是我偶像,我要是不幫你,怎么配做你的粉絲?50斤米就50斤米,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賤人!
余燼暗罵一句,他算是看出來了,王大帝為難了半天,就為了坐地起價。
“偶像哥,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王夏有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我不知道我剩下的生命還有多長,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以前我每次出任務之前,總會找個姑娘放飛自我,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余燼有種不好的感覺。
王夏趁熱打鐵:“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我救了錢富貴,自己還沒死,偶像哥你能不能滿足粉絲一個心愿,讓我請你吃一頓宵夜?”
“不會又要握手吧?”余燼菊花一緊。
“絕對不會,我不是那種人!”
王夏打著包票:“保證沒有身體接觸,見到偶像我太激動了,心頭藏了三年的話想對你說。我想敞開心扉,和你來一次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交流。”
余燼考慮了一下,說道:“無接觸的話,可以考慮。不用你請我,事成之后,我請你。”
王夏感動了:“偶像哥,你真棒,不愧是我偶像!”
余燼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催促道:“抓緊時間,錢富貴快撐不住了。”
“好嘞!”
王夏屁顛屁顛地跑到鐵籠子兩米外站定,愣是把地下室當成了練歌房,扯開嗓門兒唱了起來:
“我無法幫你預言,委曲求全有沒有用。可是我多么不舍,朋友愛得那么苦痛。愛可以不問對錯,至少有喜悅感動。如果他總為別人撐傘,你何苦非為他等在雨中……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余燼站在旁邊,聽得頭發都立了起來。
我特么叫你來驅靈,你跑來唱一首分手快樂?
隨著歌聲飄揚,烈火郎君傻眼了。
那些歌詞化作奇異的咒文,鉆進了錢富貴體內。
只見錢富貴張口劇烈嘔吐,嘴里有一團血影飛了出來,好像真的是分手快樂,跟錢富貴和平分手了。
然后又如歌里唱的那樣,那東西找到了更好的,從鐵籠子縫隙中飛出,朝著王夏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