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璀璨光華的透明階梯,自甲板之上緩慢延伸到了地面之上。
邋遢道人晃了晃六劍宗道童送來的酒葫蘆,依舊還是那二兩酒聲。
這一切,都看在云武的眼里,臉色瞬間便黑了下去。
“怎么回事?”
那小道童從未見過太上長老如此陰沉的臉色,險些就被嚇哭了。
“稟太上長老,弟子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葫蘆怎么也打不滿,酒庫都已經打空了,還是只有這么一點點。”
云武嘴角抽了抽,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已然知曉了是個什么情況,朝邋遢道人行了個道揖,道“是我等招待不周,還望道兄海涵。”
邋遢道人微微挑了挑眉,雙眼微瞇,笑道“道友說笑了,些許小事而已,當不得什么的。”
說罷,讓開身子,讓他們先行一步。
云武剛準備推讓,只聽‘轟隆’一聲,先前那道虛空隧道頓時擴張了一倍有余。
一張鋒銳的口鉗自那通道中,猛地探出。
四溢著令人膽寒的寒芒,粗重黝黑的體甲之上,流轉著道道精光。
千百只尖利的長足緩緩自其內鉆了出來,蒙著一層黑霧,繞著隧道爬行了一圈之后,方才看見了它原本的相貌。
那是一只八丈長的飛天蜈蚣,雙目通紅,吞吐著黑炎,背上站滿了著青絲勁裝的年輕人,而為首的,是一名胡子發白的老者。
“云武,千年不見,你竟然壽元還未盡。”
那老者高聲大笑,站于駕云騰空的飛天蜈蚣之上,俯瞰著下方的云武真人。
云武臉色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似乎極不愿意與對方糾纏。
一揮袖袍,騰起一團三丈長寬的白云,載著六劍宗內的一眾子弟朝著不遠處的隱龍淵入口而去。
見云武帶著門徒落跑,那黑袍老者得意的大笑出聲,回首對身后的一名小童說道“看見沒有,這就是所謂的東洲第一仙門,待會在里面碰見了他們,不要留手,出了事有老夫給你當著。”
那小童微微躬身,道“是!師尊!”
不知為何,李載淳從看見對方的第一眼開始,心中就隱隱騰起了一絲不安。
對方的修為隱晦,看不出具體,但這所謂的不安并不是因為這所謂的修為,而是他那被一條黑巾蒙住的雙眼。
“師兄,他是個瞎子嗎?”
顧東臨的聲音不小,連那飛天蜈蚣背上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頓時就有著十數人準備騰云而來,給這個嘴巴不知道把門的小子,一個教訓。
但剛掐訣駕云而起,便被那黑袍老者給按壓了回去。
“道友,叨擾了!”
黑袍老者朝著邋遢道人行了個道揖之后,便留下了飛天蜈蚣,帶著一眾門徒,朝著隱龍淵路口而去。
知道自己先前險些闖了禍的顧東臨縮著脖子,看著自家師父,等待著對方的教訓。
“那是‘神目族’,可洞穿天機,窺視前因,通達后果。”
邋遢道人飲了一口酒,也不下飛舟,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又坐了回去。
見李載淳似乎還有些許不解,安然輕聲開口道“所謂的神目族人丁稀少,在九州之中,最多不超多百人,但族中多大能,修為通天,你還是少惹對方為妙。”
說罷,似乎是怕他不會重視自己的警告,繼續補充道“該族之人,極為護短,經常是打了小的,老的馬上就蹦出來了。”
李載淳微微撇嘴,有些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他的心中有些不岔,按理來說,要論招惹禍端的本事,那定然是身邊那悶聲不響的顧東臨,首屈一指。
他就如同身上套了個嘲諷buff一般,但凡跟他走在一起,肯定就會有人爭著走上門來要懟他們。
當初那個青山鎮的土財主就是最為鮮活的例子。
三人并肩而立,打量著駕云站于虛空裂縫之外的諸多仙門弟子。
現如今的隱龍淵還未開放,狹窄的裂縫中,滿是卷蕩的罡風。
李載淳看的分明,一座十數米的巨石,被溢出的一縷拇指大小罡風,給擊成了粉塵。
要知道,那僅僅只是剛碰觸到了而已。
顧東臨縮了縮后脖頸,有些畏懼的看了眼一旁有了些許醉意的邋遢道士。
若是不出意外,待會肯定是要將他們給丟進去吧。
果不其然,一旁將桌上靈果、糕點給吃了個干凈的邋遢道士打了個飽嗝,瞧了他們片刻,瞇著眼睛招了招手。
李載純的頭皮有些發麻,按對方一貫的習慣來說,這種時候,肯定會有人要倒霉。
而在場的,除了他們三個,再無他人。
那么很顯然,倒霉的必定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或者更多.....
“你們切記,待會進去之后,所看見的靈草都要給我統統帶出來,咱們無為山,現如今窮的只剩下一座破爛道觀了。所以,這一次,一定都要給我拿出十足的干勁來。”
他的話說的有些囧瑟,就恍若真的是個窮酸道士一般。
但在了解過邋遢道士過往劣跡的安然來說,自然是對此嗤之以鼻的。
天下間,若是論個人財富第一,當屬面前這劣跡斑斑的天下第一老流氓莫屬。
在他收徒歸山之前,不知道打劫了多少個大宗門的寶庫。
其乾坤袋中的靈晶,恐怕是能將整個東海都給填平了。
“是!師父,我一定將所有的靈草都給你帶回來。”、
安然與李載淳沒有答話,倒是顧東臨率先表了態。
邋遢道士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自袖袍內兜,取出了三個色澤暗淡的儲物袋交給三人。
當遞交給安然的時候,卻被拒絕了。
“酒前輩,我有一枚儲物袋,這個還是不要了吧。”
安然頗為嫌棄的將那枚儲物袋給推了回去,卻哪知邋遢道士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還是收著吧,搞不好待會還會有用呢?”
聽到對方的答話,安然心中頓時騰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迅速摸向腰間,此前的那一枚小香囊,不知在何時不翼而飛了!
“你看,我就說了吧,路上壞人很多,搞不好過來的時候就被人偷了!”
面對邋遢道士一本正經的胡扯,安然的臉皮抽了抽,她清晰的記得,在上山之前,那枚香囊還貼身收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