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聽著姜云明的話噗嗤地笑出聲來,李承乾一下沒忍住噴了旁邊的李泰一臉的牛骨湯。
李二很是無語,你程知節想吃牛肉能不能找個靠譜點兒的理由?還牛想它父親了,咋不想它母親呢?
“行啦,程伯伯沒說那牛飛升成仙了就不錯了。”姜云明瞥了一眼李二說道。
李麗質看著自家夫君和自己的父皇斗嘴也覺得很歡樂,就連向來穩重的像個中年人的李恪都憋不住的笑了起來。
“按照知節的性子是能說出這話來。”李淵不緊不慢的吃著羊肉喝著湯說道。
“您老也是,少吃點兒羊肉,這玩意兒上火,省的您回宮沒事干又給我和麗質添親戚。”出聲的李淵很快就成了姜云明的攻擊目標。“那事兒傷身,想活兩年就少干點兒。”
李淵讓姜云明一句話嗆得直咳嗽,李二也低頭悶笑,李麗質則是在桌子下狠狠地掐了兩下姜云明的腿。
“那你就趕緊努努力讓老頭子抱上個重外孫!”李淵沒好氣的反嗆了姜云明一句,姜云明臉皮厚但是身邊的李麗質的臉很快紅了起來。
李二看著斗嘴的自家老子和姜云明,上一次有這樣的情景是什么時候?太遠了不記得了。
吵吵鬧鬧著,桌上的飯很快就見了底。姜云明拍了拍李麗質的后背,李麗質心領神會的帶著長孫進了后院,李承乾也很有眼色的帶著自家的弟弟去了客房。看著人走了個差不多了的姜云明起身扶著老爺子說道:“老爺子吃的怎么樣,起來走兩步消消食兒吧。”
李淵聞言抬起了另一邊的胳膊,李二趕緊走上去扶著。
三人也沒有走遠,僅僅是出了侯府的門就停了下來,金吾衛們早早的把整個侯府都包圍了起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山下的田家村一片漆黑,糧價再次的上漲讓向來節儉的人們晚上早早熄燈,因為燈油要花錢。
三個男人站在門口很久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什么都看不見的漆黑。
“你先進去吧。”李淵動了動李二扶著的胳膊,李二欲言又止,但是還是聽話的進了侯府。
“你怎么看?”看著李二進去的李淵開口說著。
“就那么看,您的頭開的不好,早晚都得死,而且最少是一個。”姜云明知道李淵說的是什么。“前太子我沒見過,但是最起碼您家里的老二是個好皇帝。”
李淵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嘆著氣。
“其實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您又不傻,這種事兒一想就明白了,您只不過是過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兒罷了。前太子把權利看的太重了,所以當年陛下起勢的時候前太子就慌了,這就加重了矛盾而最終變得無法調和。”姜云明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是前太子在位我不一定會做到現在的這個位置。”
“是啊,朕又怎么不明白。”李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老了好幾歲。
“您就安安心心的當個富家翁不好嗎?覺得閑著無聊可以來田家村玩玩兒。”沉重的話說完姜云明就想著調節一下氣氛。
“回去吧。”李淵似乎沒有心情和姜云明開玩笑,轉身朝著侯府走去。
李二一家子很快就動身回宮了,姜云明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就回房了。
進了宮,馬車停在了大安宮的門口,李二扶著李淵下了馬車,李淵卻阻止了李二想要扶他進去的動作。
“坐好你現在的位置,不要讓朕失望。”李淵頓了頓,六十多歲的他今天更顯得老邁一些。“姜云明那小子有本事也有胸懷,他的出現是你的福氣。”
沒有用人扶,李淵自己朝著大安宮里走去,身形好像愈發的佝僂了。李二呆愣在大安宮的門口站了很久。
這個夜晚如往常一樣的平靜,但是又那么的不平靜。
李淵沒有搬去田家村,按他的話說都這么大歲數了,就不去年輕人面前礙眼了,他少嘮叨兩句說不定還能早點兒抱上重外孫。他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光顧著給李二添弟弟妹妹,而是開始侍弄起了花草,還讓人在大安宮里開了塊地,說是來年春天自己要親手種點兒土豆和紅薯。
解開了和自己父親心結的李二很高興,讓人送了很多東西到侯府,還隱晦的表示讓姜云明和李麗質早點兒生個孩子。
聽著內侍傳達著李二“隱晦”的意思,姜云明撇了撇嘴,擱后世這還沒成年呢,生什么孩子?
李二送來的東西都交給了家中的“主母”李麗質,李麗質現在越來越有大婦的風范了,但是在姜云明看來還差一點兒,行事作風像但是身體那啥不太像。
自從把鐵匠坊的事情交代完成之后姜云明就沒有再去過鐵匠坊了,只是用陶土捏了幾個模子送到了瓷窯上,讓他們燒完直接送到長孫府。直到那天長孫家的人給姜云明換爐子的煙管姜云明才知道鐵皮的制作逐漸的成熟了。
其實離后世那種鐵皮還差得遠,起碼柔韌性差很多,但是在工具缺乏的現在來說已經很好了。
姜云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冬天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屋子里長孫家的人在給他換煙管,而李泰則是在他旁邊喋喋不休著。
“明子,今天崔氏的人在朝堂上參了你一本。”
“哦?”姜云明提起了一點興趣。“參我什么?”
“前陣子咱們吃魚的事情不知道讓誰傳出去了,崔氏的人參你目無王法公然違背禁令,不過父皇說考慮民生疾苦以后這條禁令取消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切。”姜云明剛提起的興趣又降了下來。“真沒勁,還以為他們能整出來什么風浪呢。”
“他們能整什么風浪啊,你做的事情現在不僅僅是長安城的百姓在傳頌,大唐其他的地方也都傳開了,他們還能整什么風浪?也就在你生活上做點兒文章了。”李泰很隨意的說著。
姜云明現在算是和世家杠了起來,只不過大唐建國不久世家還不是很穩固的能操執朝政所以還算是比較收斂,姜云明則是礙于明年的蝗災,只要你世家不鬧挺我也不去煩你,不過要是等蝗災過了就不一定了,到時候才會讓你們知道什么是絕望。其實姜云明的準備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你是樹我是藤我饒你,
你是燈我是油我耗你,
你是餅我是鍋我烙你,
你是樓上住戶我是廣場舞大媽我鬧你!
來啊,看誰能鬧的過誰!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太要面子,也就少數人夠陰,那些讀書人想要整人大多還是找個體面的理由。不過現在姜云明還沒動世家的根基也就是朝堂上的官員,真要是現在動了怕不是和當初的崔世明一樣腦子一橫沖上來要同歸于盡。
長孫家的很很快就換完了煙管和姜云明告辭了,隨著長孫家的人離開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雪花還很小,剛落地就沒了蹤影。
姜云明站起身來看著天上飄落的雪花,又是一年冬天了,話說今年的雪應該不會太大吧?不然明年也不至于鬧蝗災了。
“娘子,下雪了。”姜云明招呼著屋子里的李麗質。“咱們今天吃餃子吧?哦,就是牢丸。”
李麗質聽著姜云明的呼喚走了出來,聽姜云明說想吃餃子點了點頭吩咐廚房去了。
“明子,下雪了,有詩興嗎?”李泰又湊了上來。
“滾蛋!”姜云明氣的懟了李泰一句,一天天的凈想著作詩,腦子里一共也沒多少存貨非得掏干凈了?
“夫君,作一首吧,麗質也很久沒有聽過夫君作詩了。”吩咐完廚房的李麗質走出來給李泰幫著腔。
姜云明看著自家媳婦兒嘆了口氣,隨即在腦子里瘋狂的想著有什么寫雪的詩句。
一冬已放酒杯乾,三復名章敵露寒。
著我瑤林瓊樹里,何須初雪畫江干。
一首很小眾的詩,小到后世都沒多少人知道,姜云明很喜歡這首詩的最后一句,雖然他沒有去查證這是什么意思。
李泰宛如著魔一樣的低頭吟著詩,李麗質則是滿臉愛意的走上來抱著姜云明的胳膊。
沒有理會李泰的瘋魔,姜云明把李麗質摟在了懷里。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只是有著一點點的感覺,他突然想起了去年遠行的將士們。鄭添福他們回來了,剩下的人今年能回來嗎?回來的話能回來多少?
“青雀。”姜云明放開了懷里的李麗質問向李泰。“今天留下來吃飯嗎?”
“你要干嘛?”李泰瞬間警惕了起來。姜云明向來對他的蹭飯都沒什么好臉色,今天突然提起來在李泰看來肯定有陰謀。
“想起了鄭添福他們了,今年冬天剩下的將士們按理來說也該回來了,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回來?能回來幾個?”
姜云明的話讓李泰也沉默了下來,去年的他還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沒心沒肺,但是這不妨礙他看到鄭添福他們時的震驚,滿臉的口子和凍瘡還有那殘缺的手指都讓他到現在還忘不了。
“今天吃餃子,陪我喝點兒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