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理來說。相比長孫無忌和程咬金等人柴紹在后世的名氣遠沒有他們的大,但是放在現在大唐沒有人不知道的。平陽昭公主之夫、鎮軍大將軍、左衛大將軍、右驍衛大將軍,一串串的頭銜證明了柴紹并不是那個只靠著駙馬的名頭而活著的人。
李淵起事之初派人給柴紹夫婦寫信,柴紹接到信后立刻就決定支援自己的老丈人。在大唐立國之后,更是屢建戰功,尤其在對突厥這一方面。而他第八代的子孫能夠坐上后周的皇帝,或許就有著柴紹的福報。
姜云明感覺有些頭疼。殺俘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其中還有著投降的俘虜。
突然姜云明的腦袋里閃過一絲靈光。平陽昭公主之夫?要不找一下李淵?
姜云明立刻起身走進了書房。在李麗質的調教下他的字早就不像當初的那般難看了,但是說實話也好不到哪兒去。
一名龍武衛攜帶者姜云明的書信駕馬離開了田家村朝著皇宮而去。或許這件事情真的要讓李淵出面才能夠得到最好的結果。
翌日早上姜云明還是掐著時間點到了太極殿外。長孫無忌看著走到他身邊的姜云明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我讓人去找那位了。”姜云明的眼珠子朝著大安宮的方向斜了斜。
長孫無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想到最好的方法,只不過并不像姜云明一樣直接派人去大安宮送了信。自從李淵被變相的囚禁在大安宮之后長孫無忌就很少見到了,那時的李淵陰晴無常,難以捉摸,甚至就連長孫無忌也并不知道李淵和李二早已和解。
太監尖利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準時響起,群臣陸陸續續地朝著太極殿內走去。
還是那根柱子,姜云明靜靜地斜靠著它。其實按理來說姜云明早就該換到前面的位置,最起碼和將作監監正閻立本一個位置。但是或許是因為他上朝太少,也或許是因為別人可能覺得他就喜歡這個位置,所以一直就沒有換。
姜云明其實覺得魏征應該活的挺累。今天又是他第一個上奏,奏的也是柴紹一事。
“此事放到最后再議,諸卿可還有本奏。”魏征也不知道李二想的是什么,但是還是聽了李二的話默默地退了回去。也就李二說的是最后再議,如果他說改日再議的話怕不是魏征又要開噴了。
姜云明第一次上朝沒有迷糊,認真地聽著百官的上奏。蝗災的收尾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了,各地的堆糞池里混雜著蝗蟲的的肥料已經開始了使用。邊境則是因為這次的大棒威懾而安靜了不少。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零零散散的上奏結束之后姜云明估摸著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了。看著朝堂上的百官沒有繼續上奏的舉動,李二這才把柴紹的事情重新提了起來。
“關于左衛大將軍柴紹一事,不知道諸卿有何看法。”
聽著李二的話,魏征剛欲走出卻被太監的聲音打斷了。
“太上皇駕到。”
一時之間百官都有些驚疑,因為李淵已經很久沒有到太極殿來了。
李二趕忙站起了身快跑幾步。“父皇,您怎么來了。”說著就扶著李淵朝那高位走去。
“有人告訴我,我那女婿受委屈了。”李淵被李二攙扶著朝著那龍椅走去,只是在路姜云明面前時卻停下了腳步。”
“你小子怎么站在這兒?”李淵有些奇怪。且先不論姜云明掌管火藥署,就憑著開國縣侯這一爵位就相當于是從三品的官員。
姜云明有些支支吾吾的。這該怎么說,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懶吧?
“他就是因為懶,每次上朝都靠在這上面迷糊。”李二毫不客氣地說出了原因。
“上前邊兒去。”李淵沒好氣地呼了姜云明一個腦瓜瓢。“堂堂駙馬、開國縣侯就這么畏縮在朝臣的尾端,成什么體統。”
文武百官越來越驚訝。一是因為看上去李二和李淵的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少,再就是看李淵對姜云明的樣子妥妥的是長輩教訓后輩的模樣。本來這位年輕的侯爺就很得圣眷,后來更是迎娶了李二最疼愛的長樂公主,現在看來就連太上皇和他也很是親近。
“哦。”姜云明只來得及哦了一聲就被李淵拽著走到了前面,隨后被安排到了閻立本后面。
李淵大步的走了上去。坐在了那個他很久沒坐過的龍椅上,李二則是坐在了旁邊太監搬來的胡椅上。
“繼續吧。”端坐在龍椅上的李淵開口道。很明顯地擺出了一副你們繼續,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說我女婿的樣子。
朝堂上一時有些安靜。沒有人覺得李淵就是單純的想過來看看,看這個樣子傻子都知道他是為了柴紹的事情來的。
無人做聲不代表這不會有人做聲,魏懟懟還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姜云明看著侃侃而談的魏征有些感慨。這魏征,你說他不懂得審時度勢吧,他其實什么都懂。你說他懂吧,他軸起來又比誰都軸。
坐在高位上的李淵看著下面的魏征都有些頭疼,而李二則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這位貞觀元年被封為尚書左丞的魏征他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和他聽說的一模一樣。李淵不由得同情的看了看自己的二兒子,有這樣的臣子雖然是好事但怕是也要日常頭痛吧。
李淵父子看著終于說完了的魏征慢慢地退回自己的位置,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而相比之下姜云明的理解就簡單多了,魏征說話時用了一大堆知乎者也的詞兒,他根本就沒有聽懂。但是有一點他卻聽懂了,就是魏征提議要降甚至是削了柴紹的霍國公。
朝堂之上一時有些嘩然,削爵之事在大堂還從未發生過。百官都感覺魏征說的是懲罰有些過了。
“魏大人說話有些過了。柴將軍殺俘的確是不對,但是下官覺得還不至于此。”姜云明站出來說道。“下關在俘虜之事和魏大人一直有些分歧。倘若是在戰場上殺敵,還可以說這是因為戰爭不得以而為之。但是騷擾我大唐邊關的那些士兵們誰身上沒帶折我大唐百姓的鮮血?從古至今,有多少百姓死于戰亂?又有多少人拋棄家產田地遠走它鄉,只為了活下去?”
其實姜云明就是在胡攪蠻纏,他就是想用和柴紹沾邊兒的事情來轉移魏征的注意力。
魏征接連幾次在朝堂上和姜云明杠起來都沒得到好處,每次他都是雖然覺得姜云明說的對,但是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駙馬覺得該怎么辦?”李二開口問道。
“雖然兒臣無比痛恨那些屢次進犯我大唐邊關的士兵,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殺俘之風不可長。兒臣也曾經說過,仁慈是留給我們大唐百姓而不是那些俘虜的。從情理上兒臣覺得柴將軍做的沒錯,但是從規矩上來說,他做錯了。是以兒臣建議:削去霍國公柴紹的鎮軍大將軍、左衛大將軍之職,并且罰俸一年作為警示。”
聽著姜云明的話朝臣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從事情的嚴重性來說,姜云明提出的懲罰建議無疑是太輕了,而魏征所說的又有些太重了。
慢慢的朝堂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沒有人再站出來。魏征和姜云明都屬于特例,這兩個人,一個是說到正事就是一個直腸子,而另一個則是有著太上皇和皇上的圣眷根本不在意。
高坐在龍椅上的李淵看了看身邊的二兒子,嘆了口氣說道:“你拿主意吧。”說完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看起來李淵只是來這太極殿走了一遭,但是其中的意思誰都清楚,尤其是最后一句話。看起來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李二,但是那說話的語氣早就說明了他的傾向。
看著自家老爹遠去的背影,李二嘆了口氣。雖然他自己也傾向于姜云明做出的決定,但是他老爹的這句話無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來人,就按照駙馬所說的擬旨!”
“陛下!”魏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二揮斷。“此事就這么定了,退朝。”
李二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現出獨斷專行的一面。之前的他總是考量文武百官的意見做出一個相對平衡的決斷,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還有人反對的情況下就做下了決定。
隨著李二退去,文武百官也紛紛朝著大殿外走去,只有魏征還站在他的位置上顯得有些意難平。姜云明嘆了口氣,搖搖頭,也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出了大殿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秦瓊也是如此,而李靖則是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姜云明松了口氣,也朝著李靖點了點頭。就在他準備離開皇宮回家的時候長孫無忌拉住了他,偏頭示意一起走。
和長孫無忌同坐在一輛馬車上,姜云明默默地不說話。
在姜云明看來,長孫無忌和孔穎達并不是一類人,孔穎達和李綱這種更像是讀書讀傻了的酸儒。而長孫無忌這種雖然標榜著以儒家之道治國,但是行為卻更像是一個政客。他做事的時候考慮的更多的是利害,而不是仁義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