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儀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大半天的時間里都在談論那些事情讓姜云明多少有些累，這不是體力勞動之后的累，而是要時時注意還要提出有價值的建議導致的心累。
輕易得來的永遠都不會被珍惜，姜云明現在或許就是這種心態。上輩子的鉚足了全力想要往上爬一爬卻求而不得，如今的他卻總是想著怎么樣才能讓自己不要升得太快，這讓他有了一種心累的感覺，甚至不知道多少次萌生過退出的想法。
想法在付諸實踐之前永遠就只是想法，而且這也是在他有了基礎之后才會有的想法，當初那個在田家村掙扎求活的他肯定是不會這樣想的。
“你今天的話有些過了，你不該說的。”出了宮門口后所有人都離開了，剩下的就只有長孫無忌和杜如晦看著姜云明。
“我知道的，只是這些問題總是要有人去提出來的。現在的大唐正在面臨岔路口，這時候的選擇是很重要的，而能說這些話的目前也就只有我了。”
姜云明感激的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長輩，不管是從什么方面去看待他們的態度，他們對自己總是有著長輩關懷小輩的感情在其中的。
“在我們這群老人看來，你一直都是你們這一代最懂事也最有數的，雖然你總是時不時地沖動一下，但是總體上不論是大局觀還是私人的方面都處理的很好。我們這群人最終都是要退下去的，現在我不管我們幾家是怎么認為的，但時在外人的眼中我們已經是一體的了，荷兒他們還是要看你的。”
自從被確定是得了消渴癥之后杜如晦比以前看開了很多，但是杜荷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牽掛。長子杜構是要承襲他的爵位的，而且杜構的為人要比杜荷穩重了不要太多，所以現在就剩下了小兒子杜荷。
“好了，這小子什么不懂？還用得著我們這些人和他說？”看著叮囑姜云明的杜如晦，長孫無忌笑著開口。
杜如晦聞言愣了一下，隨后就搖頭笑了笑。他也知道姜云明其實不需要他叮囑什么，但是自從自己小兒子杜荷的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把姜云明當自己的晚輩看待，更何況姜云明成親的時候他還是高做高堂之位。
“行了，你先回去吧，跟著我們這群老頭子難免沾上些暮氣。現如今你正是上升的時候，回家等著李靖他們回來吧，到時候和他們一起接受封賞就行了。”
“那高遠就先回去了，兩位長輩慢行。”
姜云明拱了拱手，他看得出來長孫無忌有話要和杜如晦說，自然也就不會沒有眼力見兒的留在這里了。
“其實這小子什么都懂，甚至有時候他看的比我們更遠，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一直在踟躕，每每到了如今這種事態的時候他都會猶豫。”
長孫無忌看著姜云明上了馬車，嘴里輕聲念叨著。
“這個我倒是知道，而且可能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了吧。”杜如晦也和長孫無忌一樣看著姜云明，兩人的交談很隨意，但是卻很小聲。
杜如晦的確是知道姜云明在猶豫什么，但是他又弄不清楚姜云明為什么會猶豫。在杜如晦看來姜云明的猶豫無非就是憑借著自己和常人不同的記憶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姜云明知道的是什么。
在最初得知姜云明的來歷之后杜如晦也曾經懷疑過，但是姜云明一次又一次地提前做好應對不同事件的準備最終讓他打消了懷疑。在決定不再去質疑姜云明的來歷之后杜如晦也曾經靜下心好好想過，他換了多重角度，從自己、姜云明甚至李世民的角度去看待姜云明的“身世”問題，最后他得出了和姜云明當初所說的相同結論。
在知道自己的未來之后，人們是一定會做出不同于自己當初的舉動的，這也讓他理解了姜云明當初為什么說要盡量去把控自己能掌握的東西。
“你知道？知道的人還為數不多？”長孫無忌詫異的看向了杜如晦，看著一臉淡然的杜如晦忍不住開口發問。“陛下知道嗎？”
“知道的，我當初也不過是湊巧在陛下身邊才得知的罷了。”
“那能告訴我么，我想知道他為什么能到今天這個樣子，要知道我跟隨陛下的時間太久了，但是卻從沒見過陛下身邊出現過他這種人，能得到陛下的如此優待。”
其實說到底長孫無忌的心里是有些遺憾的，因為當初李麗質原本是長孫沖內定的妻子的，也是李家和長孫家的關系更進一步的時候，但是這一切卻被姜云明打亂了。長孫無忌沒有懷疑過姜云明是不是故意的，因為當時的姜云明明明能夠接受世家的示好，娶公主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輔機。”杜如晦轉頭看著長孫無忌。“你還是別問了，先不說能不能告訴你，就憑你和陛下的關系卻沒有得知這件事就說明那小子在陛下的心中被擺在了什么地方，更何況，即便是我告訴你了的話你也未必能夠接受。”
說實話，杜如晦當初也是費了很長時間才完全接受那件事。姜云明的出現并不是簡單的空間層面的移動，最讓人難以接受和理解的是時間。亙古以來不知道多少人在追逐著時間，但是最后卻沒聽說過油一個人成功了，他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姜云明這么個異類。
難道真的就是簡單的天佑大唐嗎？
“能讓你說出這話來，看來這小子是真的不簡單啊。”長孫無忌微微嘆了一聲，嘆息中充斥著練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緒。
遺憾？難耐？或許都有一些吧，但是可能還是慶幸吧。
或許長孫無忌自己也不知道和姜云明站在同一隊伍的未來是什么樣子的，但是就目前來看，不論是兩家的關系還是目前的交集，和姜云明站在一起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或許連姜云明自己都不知道，這次對突厥戰爭的勝利會讓別人對他的印象有這么大的改觀，此時的他才能說真正的能和這群大唐權利最頂端的人平起平坐。
他和那些人差的，也不過就是輩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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