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姜云明覺得把造船這事兒定下來之后就沒有自己的事兒了,畢竟主要還是長孫家在發揮作用,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馮盎就親自上了他家的門。
“耿國公?”看著安坐前堂的馮盎,姜云明很是意外。
“看來駙馬很是意外,不過此次老朽可是非來不可啊。”正在品嘗著姜府龍井的馮盎看見姜云明走了進來,笑著站起了身。
“耿國公何出此言?”姜云明又糊涂了一點,他不知道為什么馮盎會用到非來不可這個詞。
“看來駙馬是不記得了,但老朽可是不敢忘啊。”
馮盎面帶笑容讓人覺得很是親和,但是經歷過昨夜的宴席之后姜云明對他可是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
“耿國公您這越說高遠越糊涂了,您還是直言吧。”
“老朽雖無兵變之心,但奈何人言可畏。雖然事情沒有傳開,但老朽卻知道前幾年正是駙馬的開口才使得陛下息了兵發嶺南的心思。”
馮盎這么一說姜云明就明白了,感情是當初的那件事。
說起來這事兒姜云明還算是搶了魏征的功勞,畢竟按照歷史來說勸誡李世民派使者而非派兵去嶺南的是魏征,他不過是憑著先知先覺撿了個便宜罷了。
“耿國公言重了,高遠是為大唐才開口的。耿國公是大唐的柱國之臣,若是草率的直接發兵進行所謂的平叛,那怕是以后大唐的臣子們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所以說這一切都是高遠的本分而已,耿國公不用記在心上。”
“那可不行,我等雖長居嶺南,但卻也懂得仁義道德。對于駙馬來說這不過是分內之事,但對于我等來說卻是躲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馮盎執拗地對著姜云明行了個禮,嚇得姜云明趕緊還禮。
“之前曾聽聞駙馬在找尋循、廣、端、春四州周遭的大蟹,正巧趕上陛下召見,老朽就帶了一些過來。小小心意,還請駙馬笑納。”
說著馮盎就拽起了姜云明的手來到了前院,親自上開了那不知道用什么動物的皮子搓制而成的繩子,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一層稻草一層冰,能看得出來馮盎對這些螃蟹很是重視,這一路上想來光為了冰塊馮盎就得靠岸修整多次,畢竟雖然硝石能制冰,但海水可不成。
“耿國公千里迢迢不知廢了多少的功夫才把這些東西帶來,高遠若是再拒絕的話怕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那高遠就卻之不恭了。”姜云明對這馮盎拱了拱手。
東西其實并不值錢,之前的是這一路上所做的工作。
螃蟹本來就是極易死亡的東西,死螃蟹和活螃蟹根本沒得比,馮盎這千里迢迢地送螃蟹過來,這其中的情誼遠比東西本身來得更重要。
“耿國公請進后院一敘,若是不介意的話還請讓高遠留您吃頓飯。”
人家的情誼到了,姜云明自然也就不會吝嗇。
“哈哈,之前總是聽人們傳言駙馬府上好東西多,今天老朽可要親眼見一見了,說不定駙馬今日要破個財咯。”
馮盎哈哈一笑,一句話就把兩人之間的關系拉得很近。
在冬天,而且是在大唐的冬天,火炕就是北方的第一神器,暖氣都比不了的那種。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現在的技術不行,如果是后世的那種地暖的話火炕還是不太行的。
第一次坐火炕的馮盎很是新奇,南方最冷也就是溫熱,而馮盎所在的嶺南連溫熱這一步都達不到,最開始他來長安的時候感覺很是不適應,昨夜在驛站里的火炕就已經讓他很新奇了,而姜府的火炕則比驛站的要熱乎多了。
畢竟家里有個孕婦嘛。
“耿國公不必拘束,放松一些。”姜云楓脫鞋上炕,見馮盎還是習慣性的跪坐就給他示范了一下火炕的真正坐法。
“駙馬府上的這火炕可比驛站里的要強多了,老朽這可就有點兒不想走了啊。”
這還真不是托詞,馮盎昨夜過得屬實是有點兒煎熬,現在感受著姜府火炕的威力他還真是想住在這兒了。
不過說歸說,留肯定是不能留的。
“府中也有空房,耿國公若不怕被人猜忌的話大可留下就是。”姜云明笑著給馮盎倒茶。
“算咯,人老了招嫌,何況如今公主還帶著身孕,若是因為老朽受了驚嚇那老朽可真就是玩死難辭其咎了。”
“哪里,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耿國公說的這是哪里的話。”
“現在不行咯,太老了招人嫌棄啊。”馮盎搖了搖頭,自嘲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的。
“耿國公說笑了,老人就是財富,更何況耿國公老嗎?”
看著侍女端上來的銅鍋,姜云明讓其先退下了,自己一邊說著話一邊往鍋里下著調料。
“這辣椒耿國公應該聽說過吧?耿國公可以嘗嘗看。南方氣候濕熱,這辣椒能驅寒散邪,若是喜歡的話等您回嶺南的時候高遠給您弄點兒種子帶上。”
“哈哈,北征突厥的將士里有我的老部下,之前就同我寫過書信,說是吃了之后身體通泰,在草原苦寒的冬天都絲毫不覺寒冷。老朽不知道那是什么珍貴之物,看來今天也能嘗上一嘗了。”
“耿國公說笑了,什么珍貴之物啊。這是北上越海的將士們從大海彼岸帶回來的。這東西能出現在大唐也是陰差陽錯罷了。”
“哦?能否說說?”
“沒什么不能說的。”姜云明一邊朝著火鍋里下著底料,一邊同馮盎嘮著。“新糧耿國公肯定是知道,當初高遠給將士們說的就是新糧,結果好巧不巧,他們渡過大海之后遇到了一個當地土著的部落,他們索性就直接在土著的倉庫里搬新糧,而這辣椒是當時被夾帶回來了。”
“哦?還有這等趣聞?”
“是啊,只不過因為是夾帶著回來的,所以數量極少,這幾年連我都舍不得吃,全部都用來育種了。”
說著話,鍋底也下好了。后世雖然大部分人都喜辣,但也有極少數不喜歡的,所以姜云明準備了個鴛鴦鍋。
“來吧耿國公,這雖然已經入春但長安還是冷,這個天氣與這火鍋是最配的了。”說著姜云明給馮盎示范了一下。“這辣與不辣都有個中滋味,耿國公試試看。”
“哈哈,那老朽就不客氣了。”馮盎也不客氣,直接學著姜云明的樣子造了起來。
“好!好!好!”馮盎連道三聲好。“入口火熱,一線入腹帶著整個人都熱乎了起來,當真是舒服。”
“無須客氣,耿國公自便就是。”
馮盎有著武將的外表,脾氣中也有著武將的豪氣。不過很快,馮盎就在姜云明帶著幾分疑惑中停了下來。
“駙馬,這份湯是專門為老朽準備的嗎?”馮盎指著清湯鍋問道。
“不是,高遠吃的也是這般。”
“那就有意思了。”馮盎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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