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始終下不定決心的初春,最終還是用最適合占卜師的方式做出了決定。
她拋了一個硬幣。
“字面朝上……行吧,那就這么決定了。”初春將手里的硬幣放回了口袋,然后拿起了手機,通訊錄翻到了那一頁儲存了許久,卻又從來沒有撥打過的電話。
“喂,你好,哪位?”熟悉的聲音用著陌生的語言,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的時候,讓初春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
“摩西摩西,媽媽,是我,初春咲……”沉默了一會兒后,初春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對面微微沉默了兩秒鐘,然后聲音突然高昂了起來,語言也換成了初春熟悉的日語,“咲醬!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最近怎么樣?媽媽好想你啊!”
初春打電話之前有預想過電話接通后對方的反應,心里也做好了對方冷言相對或者拒接電話的準備,可面對母親那熱情激動的反應,初春卻完全沒有準備。
明明是你沒有來聯系我啊,為什么接到電話會這么開心?初春心里雖然非常不解,不過也猜到兩人直接可能有什么誤會,連忙開口道:“那什么,我現在就在上海,要不我們當面聊?”
“你在上海?!現在在哪?我馬上過來!”母親連忙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時時間也快到中午十二點了,初春和對方約了一個附近小有名氣的餐廳后,便先行前往那邊等待著對方。
工作日的中午,餐廳的人流量并不是特別多,無需排隊,初春便找到了一個兩個人的空座位。
十分鐘之后,初春便看到餐廳門口進來了一個穿著一身長裙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三十多歲,一米七的身高配合著飽滿的上圍讓她渾身散發著成熟優雅的風韻,可惜臉上因為天氣炎熱和趕時間的原因,被汗水打濕的劉海稍微破壞了一些對方的形象。
“媽媽,這邊~”初春深吸一口氣,向對方揮手示意道。
初春葵還在門口張望,驟然聽到了熟悉的日語后轉過了頭,然后一下子就看到了初春咲,立刻邁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好久沒見了啊,咲醬都長這么大了……”葵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孩,有些感嘆地說道,微微抬起手,好像想摸摸對方的頭,卻又猶豫地收了回來。
“啊,確實,三年多沒見了吧。”初春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緒,雖然對面是最熟悉的家人,但是卻又覺得有些陌生,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后,初春隨口找了個話題,“這幾年過的怎么樣?”
“還不錯,在上海這邊,生活設施比老家更方便,而且消費水平也比日本低一點,”葵正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聽到女兒的問題后連忙開口道,“而且,我現在的丈夫對我也挺好的。”
“是嗎?那這樣也挺好……”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呢,這幾年你過的怎么樣?”葵并不是很善于聊天,將初春剛才的問題還了回去。
“也還不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了一年,考上了東京的高中,然后意外參加了偶像團體的甄選……”初春簡略地說了說自己的經歷。
“我知道,乃木坂46是吧,你們的節目我每期都看了的!”葵連忙應和了起來,“咲醬在舞臺上真是閃閃發光呢。”
“還行吧……”面對母親直白的夸獎,初春有些不好意思,“話說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沒聯系我啊,我還以為你不希望我來打擾你現在的生活呢……”
“什么?怎么會?!我不是留電話和地址給你了嗎?”葵有些震驚地回答道,“去年回岐阜的時候,本來想見你一面的,可是沒想到你那時候在東京……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你成為偶像了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打電話給我?”初春對母親的話有些詫異,“我那個新電話號碼,外公應該給你了吧?”
“我看你一直沒聯系我,還以為你對我把你一個人扔在老家心懷怨念呢……”葵的聲音有些畏縮,“最終還是沒敢打電話過去。”
初春忍不住捂住了臉,她還以為經過之前的離婚和出國再婚,自家母親這種軟弱的性格已經有所改變,沒想到幾年不見,居然還是這個樣子。
“好吧,其實剛開始確實有點怨恨,不過等中學畢業后也就沒什么在乎了。”初春淡淡地解釋著,“外公外婆好像是覺得你對我有所虧欠,在你離開之后對我相當照顧,而且之后進了乃木坂,工作起來也就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
“總歸是我虧欠了你……”葵的眼角默默地留下了淚水,“在你成長的最好的年紀,我卻不在你身邊……”
“行了,別哭了,都過去了。”初春看著面前哭泣著的母親,一時也說不出什么責怪的話,心里最后那些被拋棄的怨恨也漸漸消散,隨手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由于兩人在座位上坐了二十分鐘了,看到葵開始流淚的服務員上前詢問道:“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初春沒有聽懂對方的話,不過也知道兩人的行為引起了周圍的注意,連忙開口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沒事,菜單,謝謝。”
葵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擺了擺手,服務員這才退開,過了一會拿了一本菜單回來。
“行了,先點菜吧,我都餓了。”看到母親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初春連忙轉移話題。
因為不認識中文的緣故,點菜的工作便全部交給了母親,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便被送了上來。
“對了,正好你認識中文,幫我看看這個菜是什么做的。”吃飽喝足之后,初春突然想起了昨天一直查不到來歷的那道菜,便將昨天拍的照片拿了出來。
“哦,草頭圈子啊,這是上海的特色菜,這個是豬大腸做的,圈子是上海這邊大腸的代稱。”母親一眼便認出了這道菜,一字一句地幫初春解釋道。
“誒,大腸?”初春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