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裴危作為太子妃的堂兄,而太子妃一脈跟太尉楊燮在老一輩當中又有著聯姻的關系。
他們本來應該可以算作是一黨才對,然而,這裴危卻是跳出了兩黨之外,是個地地道道的保皇派。
即他只關心皇權維系,而不看重世家的利益。這是地地道道的儒家思想。
而此時朝堂中,則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支持太子,另一派,則支持皇帝的弟弟。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奇怪,這關皇帝的弟弟什么事?
原因便是滿朝的官宦都清楚,在如今的皇嗣當中,沒有一個能成器的,找不出一個能有人君之相的人。
而皇帝的弟弟,則恰好是那種在皇帝當初登基之時,差點就能取代皇帝成為人君的人。
可想而知,當世家們都知道,自己將來可能要侍奉一個傻子時,他們內心的想法。
甚至就連太子妃的親生父親,那都差點是要成為皇帝弟弟的人,為何,因為太子妃的親生父親不止一個女兒。
他是個典型的投機派,兩邊都下注了,而且不管誰輸誰贏,他都不吃虧。
可問題是,皇帝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皇帝必然要逼著他做出選擇,至少也得給出一份投名狀。
但假若是直接逼迫他,反倒有可能讓對方立刻投向自己的弟弟齊王,現如今,皇帝便正要借自己王叔,樂安王的勢,好讓太子妃的親生父親,當朝司空把注加在自己兒子身上。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皇帝倒是不妨直接逼死自己弟弟,隨便找個由頭就好了。
但此時的弟弟齊王,卻偏偏是那種恪守君臣之道、賞罰分明、宅心仁厚的人。
至少,你找不出他有任何缺點,而且畢竟是胞弟,父親當年臨死前,就把二人召到床前,說兩人一定要和平相處。
皇帝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弟弟,也不一定很想當皇帝,可問題是,他太過于賢能,太過于深得民心了。
放他在這里,皇帝一萬個不放心。
這就是皇帝為什么會感慨,沒有一個是對朝廷忠心的原因,當見到太子并不適合當人君,腦子有點愚笨的時候,他們不是想著怎么扶持太子。
反而是想推舉另外一個人來當皇帝。
推舉他的弟弟。這樣的人,還配做臣子嗎?
不過若是這樣說的話,反倒是他們第五家的問題,因為要說忠心,他們當初就是篡位者。
當初聚集所有世家帶頭篡奪皇位的就是他們,所謂禮崩樂壞,就是從他們開始的。
儒家之所以忽然行不通了,大家都去裸奔,追求個性去了,就是因為他們。
因為儒家的核心思想,忠君沒有了,以后都只能談孝道,也不敢再妄談忠君。
那些還談的人怎么辦,一刀殺了,不想死的怎么辦,躲進竹林里嗑藥、喝酒,研究老莊。
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可以說是第五家自找的。
然而即便如此,日子還得照樣過不是,至少,皇位的繼承只會在第五家當中傳下去。
如若再要出現一個新的家族來接管天下,想必其他家族都不會同意。
大家都將默認這種情況,認為第五家是天下共主,若想打破這種平衡,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令天下再來一次大亂。
……
“可存在這樣的可能嗎?”
老家李府,李縱也在想著這個問題。
他忽然發病,倒在地上,可把鶯兒給嚇壞了。
這不,現在就躺在床上,等著鶯兒給他喂藥。
當然不是真的發病的那種藥,只是最近有點上火,去去火氣。
大夫來看過了,看不出病灶在那里。
但是發現他最近應該有些上火,可能是要教小孩子,想的事情比較多,又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因此,便隨便給他開了個降火安眠的藥,固本培元。
李縱是裝的病,他其實根本沒病。
老虎來了,他都能徒手打死。
但鶯兒不知道,還以為他真的病了。
當然,若不是因為他真的曾經病過,而且還是差點就去世的那種。
想必,鶯兒也不會這般害怕。
李縱在想著,要不要把這事真相告訴鶯兒。
但想想,就作罷,跟她說這些,她懂嗎,他若是跟她說,他想造反,她只會更怕吧。
“夫君,你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你若是覺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說。”
“怎么好端端的人,忽然說暈倒就暈倒。”
說著說著,她差點都要哭了。
忍不住小聲地抽泣著。
李縱看著這樣的鶯兒,也是心想,自己這一次是不是演得太過了。
這樣讓她一直擔心,似乎也不是個事。
看來,還是得找個借口,讓她放寬心。
便只好解釋道:“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都缺乏鍛煉吧,這五年來,我每天鍛煉,這病才沒有復發,沒想到,只是松懈了這么一兩個月,就有復發的跡象。”
“看來,日后還是得多多鍛煉,比如說跑跑步,射射箭,說不定對病情會有幫助。”
“真的?”
鶯兒也是仿佛終于都看到了活著的希望。
渾然不覺,手上的湯藥都快要灑出來了。
“小心!”
李縱不得不提醒她道。
“啊!差點就灑夫君身上了。”
鶯兒也是趕忙把碗端平。
“還說是大學生呢,不對,還說是大家閨秀呢。冷靜!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
鶯兒便給李縱喂了一口藥,然后道:
“可夫君你差點就……這讓鶯兒如何冷靜。”
“放心,你夫君我一定不會比你先去的,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死之后。”
說到這,李縱便又開始帶點不正經了。
明明那么嚴肅的事情,這倒是讓鶯兒都不由得被氣得想跺腳。
不料接下來李縱又有些認真地道:“這樣一來,你也就不會覺得孤獨了。”
此時她真的想直接撲倒在夫君的懷里,如果不是手上還端著藥。
她收了收自己的抽泣,強作歡笑,說道:“夫君你別說那些喪氣的話。”
“也對!”
李縱便點了點頭,“萬一我真的那么短命,那鶯兒你豈不是比我更短命?可惜了!”
鶯兒受不了了,碗一遞,大家閨秀也會有發怒的時候,對著自己夫君說道:“夫君你自己喝藥吧!總是如此的不正經!”
“那為夫不開玩笑了,快喂我。”
“夫君你不覺得一口一口地喂很苦嗎?”鶯兒找了個話題,又開口道。
“有點。”李縱一臉認真地回道。
“那你要不要自己喝?”鶯兒便道:“咕咚咕咚幾下就全部喝完了。藥,鶯兒已經吹涼了。”
“還是鶯兒你喂吧。我現在是病人!”
“那鶯兒回頭去找人拿些棗子過來?”鶯兒。
門外……
寧伯、小清什么的都在,這忽然就病了,也是嚇了寧伯一跳,難不成真的復發了。
當即便吩咐小清道:“你以后要特別注意,萬一五郎又病了,一定要及時稟告。”
小清便回他道:“小清知道,可姑爺這得的是什么病?”
寧伯也是嘆氣道:“這個誰知道,連大夫都沒有辦法,總之,你以后也要精心照看。”
小清最后便道:“小清明白!總之,寸步不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