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卿工作時雷厲風行,員工稍有點差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在這種強勢性格驅勢下,她事事要強人一等,夢想與現實稍有點差異后,往往導致她痛定思痛,非要找出原因然后超過。
大概也因為她性格緣故。
與謩謩爸爸結婚后經常吵架,雖達不到動手程度,但兩人生活中仿佛充斥隨時爆發的冷暴力氛圍。
相互冷戰幾天幾個星期,時有發生。
嚴重時候,連工作狀態也被帶進生活中。
可這并不代表趙三兩老婆不愛前夫,相反她對這段從大學時代就進行的愛情很珍惜,也很愛前夫,不然也不至于前夫臥軌出國依舊念念不忘。
她知道她性格有問題。
但前夫從大學生涯就知道這一點,所以周念卿一直覺得前夫應該已經適應了。
而適應到一定程度,肯定會習慣的。
她覺得前夫會懂的,但現實與夢想交替時,隨之而來的竟是災難性的后果。
前夫與外國女人勾搭回來提離婚,理由竟是“她熱情火辣,性格活潑,與她在一起,我整個人都處于放松的狀態,你呢!?稍微一點雞毛蒜皮事,就冷言冷語,非逼我先道歉,我道歉一次,道歉兩次,結婚一年不到,我感覺我骨頭都軟了”
然后前夫就像一頭野獸般,撕心揭底的咆哮道“你他媽就是一個神經病,誰碰你誰倒霉”
大概也因為最后這句。
讓本來想挽留這段婚姻的周念卿瞬間起的逆反心理,好勝性格遽然壓下了她即將說的話,讓她變得沒有絲毫猶豫,拿著身份證與前夫進了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那天下著小雨。
季節與現在一樣,屬于初春萬物復蘇的節氣。
領完離婚證,周念卿站在民政局門口縱橫仟佰的道路上,眼睜睜看著前夫興高采烈,邀功般晃了晃手中離婚證,然后鉆進一輛紅色野馬。
消失在她生命里。
那一刻。
她心疼的難以呼吸,蹲下身體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痛哭流涕。
只是片刻后。
她就抹干凈眼淚,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了家。
之后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工作室從原來三五個人發展到現在的二十個,雖然與蓉城大設計室沒法比,但在小眾圈里她的工作室還是有一定名氣。
大概因為經過前夫的緣故,她的性格漸漸收斂不少。
在生活和工作中,已經慢慢找到平衡。
可當她醒悟,卻已人去樓空,所有一切都不復存在。
但對前夫的思念,反倒因為時間的流逝,愈發強烈起來,所以哪怕中途她爸媽催她趕緊找新男朋友,她也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直到她爸參加完戰友聚會,以往百試百靈的借口,罕見的被她爸用強硬的語氣駁回。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順理成章般進行。
相親。
領結婚證。
舉辦結婚宴席。
多年前經歷的繁瑣事務,如往日重現般再次降臨。
與之不同。
七年前。
她內心被歡喜和未來可期的幸福感包裹。
這一次。
就像罪犯上了法場,充滿悲痛和絕望,只等那一聲“砰”宣告她人生的終極。
真結完婚。
她驚訝發現她老公,好像也把她當成透明人般。
新婚晚上。
關上門,她老公并沒有敲門或提無禮要求,這倒讓她松了口氣,覺得如果按照這種方式進行下去,這段婚姻其實也不錯。
她爸媽不用為她婚姻大事操心,她也不用頂著離異女人的名聲遭受周圍親戚各種“為你好”的勸解。
可有些事往往隱與表面,蒙蔽人的眼睛,陷入虛幻當中。
她老公沒有強闖她的房間,也沒做出躍拒舉動,但很可能擁有暴力傾向。
動輒露肌肉,曬拳頭,一副分分鐘打死你的傲然姿態。
而今晚更過分。
用拳頭逼迫她低頭承認自己喜歡她老公兇她,雖然當時她是害怕女兒難過,但不代表她內心深處沒有膽怯的情緒啊!
以她目測,她老公至少一米八五以上。
挽起的胳膊上,肱二頭肌高高鼓起,發力時,頸部與臂彎形成一道強勁爆發力,這一看就是經常健身,尤其她還注意到她老公拳頭上竟有老繭,更代表她老公不僅是理論派肌肉男,很可能精通一些打人技巧。
這無疑對性格要強的周念卿,產生碾壓式的摧殘。
以致她心里莫名的委屈,回到房間想也沒想,就撥打了她爸的電話。
她想結束與暴力男的婚姻。
哪怕離婚,重新找人也沒關系,只要遠離這個已經趨向與“殺妻”的問題男人。
“你又鬧什么幺蛾子”
電話里面,周爸粗礦聲音響起,劈頭蓋臉就對自己女兒一頓臭罵,道“你除了給我找事,你還干什么,你說你大學里談的是什么玩意,你懷著孕,他就跑了,這還是男人嗎!?現在我給你找的老公哪里不好,人長得不帥,個子不高?”
對自家女婿這兩點,老周一直頗為自傲。
家里小輩的男朋友,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有他老周女婿個子高,長相英俊?
就他女婿模樣,去演個電視都綽綽有余。
“他脾氣不好”
被自己爸爸不由分說訓斥,周念卿更覺得委屈。
“怎么?他動手打你了?”
聽到自家女兒這么一說,老周聲音一高,問道“這兔崽子真不是東西,虧我將你嫁給他,你把電話給他,今天我好好訓他一頓”
客廳中。
正在喂謩謩吃飯的趙三兩抬起頭,看著他老婆遞過來的手機,疑惑道“干什么?”
“我爸電話”
“哦”
趙三兩下意識點頭,隨即身體一震,驚詫道“他給我打電話干嘛?”
“臭小子,動手打我女兒,還敢不接電話”
趙三兩剛拿起手機,立馬聽到電話里面傳來周叔的聲音,連忙解釋道“沒不接電話,更沒打你女兒”
“你沒打?”
老周一愣,好像有點意外,道“那念卿為什么說你脾氣不好?”
“就兇了她一下”
與和老丈人交談,趙三兩也是第一次經歷,隔著電話,趙三兩依舊能感到老丈人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以致他說話姿態不免放的很低,道“這事確實是我不對,可我和女兒說話,她什么也不懂,非要橫插一嘴,搞的謩謩都沒法吃飯”
周念卿站在一旁,精致的五官狠狠抽搐一下。
她不懂她老公與五歲女兒高深談話!?
這王八蛋隨口就給了她一擊,搞得她即生氣又郁悶,偏發作不得。
“真的?”
“當然是真的,您是我老丈人,我騙誰也不敢騙您”
趙三兩委實不想與老丈人這種帶著先天性優勢,時刻占據主導地位的生物交談,回了句,“不信你可以問謩謩”就將手機遞給謩謩了。
“爺爺”
謩謩清脆叫了一聲。
小小手掌拿大手機還有點吃力,趙三兩老婆眼眸一動,不假思索伸手打算托住手機。
坐在謩謩身邊的趙三兩先行一步,于是周念卿修長的五指恰巧覆在她老公手背上,趙三兩鼻息冷哼一聲,然后抽出手嫌棄的放在褲腿上擦了一下,仿佛手上沾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小三爸爸兇媽媽的”
謩謩悄悄看了趙三兩一眼,道“蝦……蝦餃很好吃”
謩謩很急,但話語忽然連續停頓,趙三兩摸了她額頭一把,發現都冒汗了,連忙拿過手機道“周叔,不說了,謩謩說話剛利索一點,越急頭上汗越多,先讓她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