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再次嘗試與全息影像中的男二握手。
可人家全身上下都是灰色的，他根本觸碰不到。
這什么情況？故障了？
不能啊，新版他才升級沒多久，拍公益廣告的時候還好好的，這咋就不靈了呢？
算了，不猜了，打售后電話問問得了。
“阿星，你們這個眼鏡有質量問題啊，我這才用了……”
“親，想退貨是嗎？沒問題。”
星星親切如傳銷般的聲音，打斷了安世叔叔有可能長達一小時的吐槽。
“為了不影響我們的二次銷售，請您將完好整潔的商品，附帶原始包裝寄還給我們。”
“如有贈品，請將贈品一并系數寄回，我們會在收到商品的500年內，以最快的速度……”
“OK，OK，我不退了，”安世比了個投降的手勢。
“500年？您還是收了神通，給我擦擦油泥，拾掇拾掇，我接著用得了。”
“這就對了嘛，有點兒問題就想著退貨，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呢？”
星星邊數落宿主，邊把戲王之王眼鏡所呈現的全息影像即時傳輸過來。
“這不好好的么……沒發現故障啊……”星星喃喃道。
“你等下，我演示給你看。”
安世說著便上前一步，朝著虛擬影像中的男二伸出了右手。
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男二繼續保持灰色，紋絲未動。
“安少俠，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星星哭笑不得的聲音響起。
“你現在用的是戲王之王黃金版，沒有解鎖救援隊長這個角色的權限，角色當然沒反應了。”
“不會吧？”安世撓頭。
“我記得黃金版是可以跨戲對多個角色進行訪學的……”
“而且我也已經測試過了，別的角色都可以，就是這個救援隊長不行。”
“你可拉倒吧，救援隊長的老婆你能選？還有那幾個和救援隊長同期的隊員，你能選？”
為了讓不看說明書的宿主快速通曉各個版本之間的差異。
星星只好在屏幕上直觀地展示出了版本功能對照表。
表格中，縱列“限制開啟”和橫列“鉑金版”的交會處，被星星標注了紅圈，紅圈之中是“年齡”二字。
“我明白了，是年齡限制，只有升級到鉑金版才能操控與自己年齡不符的角色。”
安世恍然大悟，繼而又追問道：
“可我心理年齡已經快奔四了，就不能放寬一下限制嗎？”
“還敢說這？如果按照心理年齡算，你之前的角色就通通不能演了，大人。”
星星對某人的不識相嗤之以鼻。
安世有點兒啞火兒，略略偷瞄了一眼圖表上的鉆石版和至尊版。
鉆石版開啟性別限制，至尊版開啟物種限制……
還好還好，他不是女穿男，也不是貓貓狗狗啥的穿越過來的，不然他可能一輩子也演不到一部戲。
不對不對，或許可以用奇葩短視頻出道也說不定。
腦子里瞬間出現的女裝大佬日常，已經讓他的小心藏無法承受了，如果還要本色出演小動物的話……
“阿星，其實你待我還是厚道的，”安世雙手合實，一揖到地。
“我們是兄弟嘛，有今生沒來世的，當然要罩著你嘍。”
星星模仿起了老港片的調調，背景音樂聽著像是縱橫四海里邊的。
……
轉天上午，虹娛樂穿云大廈，第十九層。
桌上的煙缸中仍有余燼未熄，兩支高腳杯里的香檳卻見底兒了。
“高總，他們可真能想轍啊，居然為了讓安世演主角，不惜大改劇本……”
秘書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小聲念叨。
“是啊，沒想到連夏老爺子也被咱們的‘安仁義’給拿下了。”
高虹深吸了口氣，視線飄向窗外。
“他老人家在編劇這個行當里，已經是摸到頂的人了。”
“想當年，我還在給別人打工的時候，他就是可以不用看資方眼色的著名編劇了。”
“記得有一回，出品方財雄勢大，想讓他給一個人家力捧的角色加戲。”
“這要是換一般的小編，不用對方威逼利誘，早就從了。”
“可夏立新偏偏不吃這一套，拿著本子當場走人。”
“呵呵，把資方那邊氣得呀，差點兒要封·殺他。”
“那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秘書好奇道。
“后來資方又找了好些個人試稿，可都寫不出夏立新那樣的氣度和風骨，只好又把他請回去了。”
高虹笑道。
“你以為這樣故事就完了么？”
“并沒有。”
“夏老爺子從此便立下了規矩，他夏某人的劇本沒人用還則罷了，若是有人想用，必得一字不改。”
“啊？”秘書拉長了尾音疑惑道。
“那他這次自己壞了規矩，以后還怎么在圈子里混啊？”
“這就是我不能拒絕他的原因，”高虹看向桌面那份已經蓋印的合同。
“可我還是擔心于興龍那邊……”秘書懵懂地點點頭，欲言又止。
“他當然會鬧，不鬧他就不是于興龍了。”
高虹把合同在桌上磕了磕，拉開抽屜放好。
“那也是收到新劇本之后的事了，咱們還能消停兩天。”
“高總，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問您，”秘書斟酌道。
“于興龍在公司的咖位一般，性格也跟張飛似的莽撞難馴，您為什么如此看重他呢？”
“你就直接說我偏心眼兒得了，”高虹一眼洞穿了秘書的小心思，干脆道。
“沒錯，我就是偏心了，”
“家里的幾個兒子，老大沒啥本事，光有膀子傻力氣，人不壞，就是脾氣沖了點兒。”
“老小呢，要啥有啥，好相貌，好脾氣，好腦子，十里八村兒沒有不喜歡的。”
“人人都喜歡那個好的，可我作為孩子的母親卻不能如此。”
“為什么呀？那對小兒子也不公平啊？”秘書撅嘴。
“我希望我所有的孩子都成材，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只盯著最好的那個。”
“最好的那個孩子，老天爺已經偏袒他了，不是嗎？”
“可小兒子即便不說，他在心里也會怨恨您的呀，”秘書不服氣道。
“呵呵，那你可就看錯我那個好兒子了，”高虹被秘書的小氣樣兒逗得直樂。
“他只會和我一樣偏袒自己的傻哥哥，因為到了外面，沒人比自家兄弟更可靠。”
“我但愿那位傻哥哥能明白你們母子的苦心吧，”秘書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