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榮問道：“那芙蓉好像說過，你們在香港也見面了，怎么就沒談攏呢？”
高朗嘆氣道：“高小姐是在香港做什么手術，我們見了兩次，她只問我是做什么的。我實話告訴她我是老千，就靠蒙人混飯吃。結果，她就一直考驗我是不是有超能力一樣。她當時正在看馬經，就非得要我指點她賣哪一匹馬獨中——”
說道這里，高朗有些無語的樣子接著道：“我當時真的是隨便指了兩個馬號，哪曉得我居然就還真的是說中了。我要是知道自己有這能力，我自己干嘛不去重壓，還要什么印章混飯吃啊？”
李曉榮望著高朗，暗想這話倒不像是在說謊。
可隨后，她又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芙蓉也是要見識他的本事，那他當時怎么就知道自己會贏呢？
“那我問你——”就在李曉榮要問他的時候，方琳搶先說道：“我們三人打牌，你是怎么預判曉榮會贏的？”
高朗看了李曉榮一眼，小心翼翼道：“我說實話，你們不會生氣吧？”
方琳冷聲道：“你說呢？”
高朗笑了笑，搖頭道：“那我還是不說了。”
李曉榮看高朗的樣子，估計是沒什么好話，可她也真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輕聲道：“你說吧，我們不介意的。”
高朗看了看身后的兩個女人，緩緩道：“我雖然沒什么真實本事，但是察言觀色還是知道的。這運氣有時候就像禪一樣，說不明道不清的。但是不可否認，它還就真的存在。你們三人在茶樓的時候，我看方小姐是咄咄逼人，高小姐是淡然若定，只有李小姐神情恍惚。當時我還在想，這李小姐要是獨贏那就真的見了鬼了！可沒想到，那晚還真的就見鬼了。明明是——”
高朗說到這里都說不去的樣子，方琳見了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
原來他是故意預判的反的。
這還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李曉榮問道：“那你故意說錯，就不怕芙蓉生氣？”
高朗道：“我只想證明自己不是高小姐想的那樣，可偏偏就撞邪了一樣事與愿違。后來不管我怎么解釋，高小姐好像也全不在意了，口里答應說給我東西，卻全然不見動靜。然后就是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讓我去跑來跑去。”
方琳突然問道：“你讓我調查的人，和你什么關系？”
高朗道：“是我師父的母親。”
方琳問道：“你師父的后人呢？怎么不親自來？”
高朗道：“我師父一個人在香港，一直是沒有結婚。不過，我聽說他父親是英國人，在香港重新娶妻生子，后來移民去了英國。”
方琳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找這個老人，是想做什么呢？”
高朗輕聲道：“盡盡孝道吧。我去看了老人家，生活得很安詳，我也就什么都沒有說，留了一筆錢在敬老院。”
方琳問道：“你怎么不試著用錢去換那枚印章呢？”
高朗有些喪氣道：“我說了，我沒錢。真的，在香港我就是一個混子，還是你們說的掙扎在底層的草根。我來這里，第一確實想追回來印章，第二也是完成師父的心愿。再說了，高小姐不缺錢，我說低了她不樂意，說高了我沒有。我的預期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后，如果一直沒有希望，那我也只能放棄。”
李曉榮暗想，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這人其實和芙蓉也不熟。
那就不為難他了。
想到這，李曉榮輕聲道：“高先生，謝謝你的坦承。聽了你的話，我也不再勉強你，那我們就不再為難你了。”
高朗一聽連忙道：“請你們不要誤會。我之所以將事實說出來，就是不希望你們誤會。但是我答應你高小姐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至于她最后會怎么樣，我也隨緣吧。”
李曉榮望了方琳一眼，輕聲道：“行吧，芙蓉的事情，我們也說不好。但是我會勸她將東西還給你的。那我們就不再麻煩你了。”
高朗見她們要下車，慌忙道：“你們是高小姐的朋友，如果真的想幫我的話，就請給我機會做點什么吧。萬一高小姐心里一高興，將印章還給我了，你們也算是做了善事。所以，在高小姐沒說讓我不做的時候，還請讓我表現表現。”
李曉榮和方琳互看了一眼，最終沒有下車。
高朗見狀松了一口氣似的，連忙啟動車子，前往西亞銀行。
等到了西亞銀行的時候，李曉榮臨下車問道：“你這些對芙蓉說過嗎？”
高朗點頭道：“說過。高小姐依舊我行我素。”
李曉榮突然心里一動，暗想，難道芙蓉是真喜歡上了他不成？
她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如果是真的話，那高芙蓉的心就真的有些野了。
隨后，她心里隱隱有了一種不舒服，下車關上車門后，見高朗摁下車窗，于是道：“你不用等我們了，等下我會給芙蓉電話的，今天我們還有別的事情，你先走吧。”
高朗一怔，最后還是點頭，默然開車離去。
方琳等車子消失在路口后，朝李曉榮道：“你信這家伙的話嗎？”
李曉榮搖頭道：“要是以前，我會全信。但是現在，我連一半都要打折扣。”
方琳笑了笑，輕聲道：“等下約上芙蓉，看看芙蓉怎么說。”
李曉榮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看見薛美麗款款走了過來，于是朝她招了下手。
薛美麗提著一個旅行包，鼓鼓囊囊的，看見李曉榮后，馬上碎步急促地小跑過來道：“李小姐，我們去附近的咖啡館坐一下吧，順便簽一個簡單的協議。”
李曉榮點頭道：“行，先看看。”
三人剛在咖啡廳坐下，方琳就接到了姜武陽的電話，說是批示下來了，可以并案。
方琳掛了電話就給了李曉榮一個眼神。
李曉榮知道閨蜜的意思，她心里已經打算去海城了，既然已經并案了，那自己就更有恃無恐了，說不定可以幫警察做點什么。
當她接過薛美麗的協議，看完之后就沉了下臉來。
協議有幾點很過分，比方就不許自己有朋友隨行。
不許私自行動，凡事都要和薛美麗商量著處理。
更過分的是，薛美麗可以查看自己的手機內容。
李曉榮將協議遞給了方琳，薛美麗本想制止，可看到李曉榮挑釁似的眼光，她笑了笑，輕聲解釋道：“我們在海城請了私家偵探，為了銀行的利益，請理解我們不得不這樣做的苦衷。”
李曉榮冷聲道：“那你們就不體諒我的苦衷？”
薛美麗輕聲道：“作為女人，我能體諒。可是，我也只是一個打工者，老板將文件下發，我也只有跑腿執行的份。”
方琳飛快地看完協議之后，道：“我們可以拒絕和你們合作。”
薛美麗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們有什么訴求，我可以申請上去，能不能做到我不敢保證。”
方琳沉聲道：“那你能保證什么？出了事情算誰負責？你以為這五十萬就可以賣命給你們銀行了？”
薛美麗輕聲道：“這也不是單單我們銀行的事情，也是李小姐自己的事情。”
方琳冷笑了一聲后道：“我們可以選擇相信警察，這樣她哪里都不需要去，就沒有任何風險。”
薛美麗看了看方琳，又看了看李曉榮，輕聲道：“那我就當李小姐不同意這樣的方案。我現在將你們剛才說的就去申報上去。”
說著就拿出手機站起來，走到一側打電話匯報去了。
方琳看了一眼薛美麗后搖頭道：“你看看，他們銀行在玩貓膩吧？你還不知死活的輕易相信他們，真的到了海城，你就等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
李曉榮輕聲道：“我沒打算一個人去。”
“誰有功夫陪你去？芙蓉自己還一攤子事情呢？”方琳隨后點頭道：“是了，還有那個高朗。以前不知道他的深淺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他是一個混子，這樣的人怎么能相信？”
李曉榮暗想，高朗能坦承相待，應該還能信任。
可這話她只能在心里想想，知道這時候說出來，方琳估計會念叨死自己。
李曉榮索性不做聲，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和芙蓉談談關于那沒印章的事情，更要知道芙蓉對這高朗的態度。
如果芙蓉對高朗沒有真心實意的想法，那自己就請高朗幫助自己。
薛美麗的電話很快就打完了。
走過來一臉歉意的朝她們一笑后道：“我們老板聽了我的解釋后，理解李小姐的心情，決定重新擬定一份協議，很快就會送過來。”
方琳看了看時間，搖頭道：“我們沒有時間等。”
薛美麗連忙道：“很快地，就在原由的基礎上，將那幾條去掉，這樣不就沒問題了嗎？這時候他們已經送過來了。”
果然，李曉榮看到同自己回過面的男經理疾步走了進來。
薛美麗連忙起身介紹道：“這位是我們一組的盧經理，盧浩。”
盧浩朝李曉榮和方琳點了點頭，將另一份協議遞了過去。
方琳看了之后冷笑道：“其實你們早就打算好了我們不會答應的是吧？但萬一要是答應了，那就更好了對不對？從這就足以可見你們合作一點都不誠心。”
盧浩淡淡一笑，搖頭道：“沒有這回事。合同是我們行的法律顧問朱律師寫的。我們只想盡快解決問題，而不是多出事端。畢竟，陳鴻的事情對我們印象也很大。所以，我們是真心希望這件事能內部消化處理了更好。說句良心話，大家真的都不容易。”
李曉榮也細看了一番協議，剔除了那幾條之后，其他的約定也還算是合情合理，于是她不顧方琳的瞪眼，拿起筆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協議一式兩份，薛美麗也簽上名字之后，就指了指那旅行包道：“五十萬都在里面。如果需要去過驗鈔機的話，我們現在就去銀行。”
李曉榮拉開拉鏈看了一眼后，搖頭道：“不需要，那我明天和你們聯系。”
薛美麗和盧浩點點頭，轉身而去。
等他們一走，李曉榮說完就朝方琳道：“這錢你先替我拿著，防著醫院急用。現在你陪我回家拿存折，然后陪我去文聯小院拿房本，將我把房子掛出去賣了。”
方琳見李曉榮一意孤行的做派，有些著惱道：“你能不能先冷靜冷靜啊。這是一個成年人理智的做法嗎？”
李曉榮望著閨蜜，一臉認真道：“對陳家人來說，我理智有用嗎？我不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媛媛能回到我身邊嗎？想要堵住他們陳家人的嘴，我只要將陳鴻身后的女人找出來。讓他們陳家人看看，到底是誰辜負了誰，誰傷害了誰！”
方琳被李曉榮的話給說住了，良久才輕聲道：“可你就這樣去海城，我實在不放心。”
李曉榮一笑，道：“這不是有高朗可以利用嗎？”
方琳有些無語的樣子，隨后搖頭嘆氣道：“我真的怕了你了，這樣好了，我把姜武陽的電話給你，一旦遇到什么不對勁的情況，趕緊打他電話求助。”
李曉榮點頭道：“好。”
方琳拿出手機，將姜武陽的手機號用短息發了過去后道：“千萬記住，隨時要和我保持聯系。如果超過四個小時沒有給我發微信，我就當你出了狀況，會立馬報警的。”
李曉榮知道閨蜜是為了自己著想，心里一陣感動，上前擁抱了一下方琳后道：“謝謝你！”
方琳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千萬記住，不要太相信銀行的人。一遇到情況，首先要考慮自己的安危。一旦發現什么不對，要及時和我通信，或者給姜武陽電話溝通。”
李曉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經歷了這么多，我會愛惜自己的。就沖一點，我不能讓媛媛成了孤兒。”
聽到她這樣說，臉色一變道：“說你能就上桿子是吧？好了好了，知道愛惜自己就行了。你現在主意大了，誰勸都沒用了。那就好好記住，你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誰也離不開你就成了。”
李曉榮提起旅行包道：“我時刻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