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記得很清楚?”徐獲道。
岳老先生笑了笑,“當然,因為這件事后,馬特里·多來提推動了好幾項立法,其中就有為活人植入追蹤芯片和針對未成年人犯罪從重處罰以及提高所有機器人協議中未成年人安全的比重,任何情況下,對比其他人,機器人要更優先保護未成年人。”
“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每次修改法令都在完善,變革比較大的是追蹤芯片,這項技術原來是不被允許的,因為在普通人的觀念中,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絕對不會輕易進行手術,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這件事當時并沒有引來太大的反對。”
“可能是壞事做多了吧。”
老先生對019區似乎并沒有那么強的歸屬感,他很平淡地看待著019區的現狀和過去。
“馬特里·多來提的小女兒叫什么名字?”
“夏西·多來提。”岳老先生道:“我追蹤政府動向的時候見過那個小姑娘兩次,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失蹤后政府秘密派人尋找了很久,但據我所知,應該沒有找回她的尸體,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徐獲頷首,“一百多年前,分區政府和采礦集團聯手制造礦難只為獲得人骨寶石是真的嗎?”
岳老先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連這件事都能查出來。”
“機緣巧合而已。”徐獲道:“夏西·多來提的失蹤應該與礦難有關吧。”
“當時的小道消息很多,玩家又不如現在安分,政府人員又是被襲擊的重點,什么可能都有。”岳老先生感慨道:“如果是因為礦難……那真是可惜了。”
“當年我從一些遇難者家屬口中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加上當時019區的經濟情況的確不容樂觀,追查之下我才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才說:“不過我沒有繼續深入了,查下去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我昧著良心回絕了一些遇難者家屬的求助。”
“沒想到到后來才知道,原來我也是那些屠殺的受益者。”
老先生知道的內情應該不少,他只是選擇模糊了一些信息。
徐獲沒有強迫他全部說出來,而是挑了一些與夏西·多來提有關的來問。
“她失蹤的地方叫伏牛村,一個小地方,這個地方后來合并到了附近的城市,改名叫了三回城。”
“夏西·多來提當時是和同學一起去游玩的,夜里失蹤,和她一塊兒的同伴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失蹤的,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并報警。”
“那之后政府的人搜查了幾個月也沒有結果。”
老先生又說了詳細的時間和夏西·多來提失蹤的具體地點,而后看著他,“你認為夏西·多來提就是恩貝爾少女?”
徐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老人并不執著于答案,而是望著前方嘆息,“如果她真的是恩貝爾少女,你能找到她也好,為了019區犧牲了很多無辜的人,她也是其中之一,找回一個算一個吧。”
“過去的時間太久了,”徐獲又道:“馬特里·多來提在任時對政府內部的提案有一票否決權嗎?”
從集信終端上的信息來看,019區總執政官這個角色的權力時大時小,雖然過去這一百年都沒有換人,但他的權力是可以通過投票來削弱合作和增加的,一票否決權也在其中,總執政官可能去年還沒有這個權力,今年年初投票的時候不留神多了一票,一票否決權又回到了手里,然后經過一年的拉扯,覺得這個“一票否決權”礙事的人又會把這個權力投下去,聽起來奇妙又荒唐。
岳老先生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徐獲暗暗嘆息,或許就在這個一票否決權上吧,如果當時猜測出真相,或者單純因為礦難高發而遷怒分區政府的人,最先要找的人肯定是總執政官,作為政府的第一發言人,他當然有義務為死去的人行使“一票否決權”,正因為他沒有,更是默認了這么多人去死,所以才會成為被報復的對象。
當然了,夏西·多來提失蹤的時間距離礦難高發時期已經很久了,為死者鳴不平的報復浪潮應該也漸漸平息,并不能說明她的失蹤就一定是因為人為事故,畢竟可能性太多。
這是一條不錯的線索。
“如果您有相關的資料,可以借給我看看嗎?”徐獲提出請求。
岳老先生從輪椅扶手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個老式的U盤,“別往集信終端上接,這些東西我都要留下來作記念。”
徐獲拿了自己從014區帶來的設備,讀取了其中的內容。
不但從零散的訊息和照片中窺得了夏西·多來提和馬特里·多來提的長相,更是直接看到了當時的伏牛村,夏西·多來提失蹤的旅館都拍攝的非常清楚,后續還有一些針對附近住戶的采訪。
時間上和索蘭轉變對得上,只是伏牛村距離索蘭父親事故地點還有點距離,且那段時間她應該沒有離開過丁丁花鎮,從這兩個方面來看,她都不可能出現在伏牛村。
徐獲又打開地圖對比了一下,現在的三回城是好幾個地方合并起來重新修建的,原本的幾個地方不怎么起眼,但是三回城的鄰居原先叫“恩貝爾鎮”。
“恩貝爾鎮?”他抬頭,“您對這個地方有印象嗎?”
“離伏牛村有點遠,”岳老先生回憶了一下,“原來也是個窮地方,后來被推平建成了大城,名字改成了……”
“酒桑城。”徐獲道,而十多年前,這個地方又把名字改回了“恩貝爾”,成為了索蘭大師公布畫名后跟風改名的地點之一。
“難道夏西·多來提死在恩貝爾鎮?”岳老先生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擺擺手道:“過去一百多年了,過程原因追究起來沒有什么用,人的一生都是因緣際會,以一個人的形態開始,又以一個人的形態結束,過程并沒有那么重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