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也…”
“我不著急，等我姐買完再說。”
張小雨打斷了衛軍的推銷，他買衣服不喜歡銷售員跟著介紹，他喜歡自己安靜的挑選。
“姐，這件衣服好看。”
小蘭開始獻殷勤，幫著小英挑衣服，從褲子到上衣，剛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時尚打扮被她現學現賣。
小英有些拘謹，放眼望去都是最新款式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覺很老土，雖然是去年在集市上買布訂做的。
“那我試試。”
拿著一套衣服進了試衣間，沒多長時間就走了出來。
張小雨眼睛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裝，再加上姐姐本來就長得不錯，這一身打扮立刻增分。
“怎么樣？”小英滿是期待的問道。
“好看。”小蘭想也不想就鼓掌，醉翁之意不在酒，結果就是被小英直接忽視了。
“不錯，不錯。”張平直點頭。
“這邊有鏡子，照照看。”
衛軍連忙指著靠在柱子上的落地鏡，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這單算是成了。
今天這一行人買東西的目的性很強，只要合適就會付款，不會像有些姑娘那樣左挑右挑最后不買，單純的就是想試試新衣服，遇到了那真是有苦說不出，還得笑著陪她們演戲。
小英來到落地鏡跟前，看了看，隨后又將蛤蟆鏡也戴上，暗自對比跟街上那些潮流女性的差距，發現人家都是大波浪，而她卻梳著一個大辮子，頓時氣餒，也想換個發型，可有擔心父母不同意，那個糾結啊。
在尚未開放的七八十年代，未出嫁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大辮子，結了婚以后才會改換發型，在這之前最多就是剪個短發罷了，傳統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怎么樣？”張小雨走到姐姐旁邊問道。
小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就再試試，不著急。”
張小雨沒弄明白姐姐的意思，以為衣服不滿意，他也最怕買衣服，感覺找不到合適的。
“對對對，多試幾件，總有一款合適的。”衛軍連忙附和道。
接下來小英好像挑花眼了，感覺哪一套都合適又好像都不合適，接連試了七八套，看這趨勢還有再試下去的樣子。
張小雨摸了摸后腦勺，暗暗后悔真不該鼓勵姐姐試下去，女人果然都有挑衣服的喜好啊。
“老板貴姓啊？”
張小雨決定開展自己的工作了。
“呵呵…，免貴姓衛。”
“哦，那我叫你衛老哥吧，幸會幸會。”
張小雨突然變得很熱情，這讓衛軍無所適從，角色似乎顛倒了，不過他也只是笑笑，知道對方這是想套近乎砍價呢。
張平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衛軍這年齡比他都不小，兒子稱呼衛軍是大哥，那豈不是跟他同輩了，難道以后要叫他“老張？”
“這衣服一套得多少錢？”
“不貴不貴，這秋裝價格都很便宜，襯衫加褲子三十來塊錢，要不了多久天氣就會轉冷，衣服不好賣，我也就掙個辛苦錢。”
衛軍知道買衣服的人最關心的就是價格，因此他報價非常親民，在大家都能接受的一個價格之內，而且留了砍價的空間。
“嗯，是這么回事，我看這種款式的衣服非常流行，但是咱們縣城好像還沒有多少人穿，就想試試能不能做這個生意，衛老哥你知道哪里可以批發到這樣款式的衣服嗎？”
衛軍詫異的看了看張小雨，對方給他的感覺年齡不大，居然察覺到了這個商機，想了想，道：“小兄弟哪個地方的？”
“洪縣。”
“原來如此，我去考察過那里，好像是咱們宿市最窮的一個縣，恕我直言，賺頭不大，不過要做個小生意還是可以的。”
張小雨重新打量了一下衛軍，同樣感覺詫異，居然還知道考察，這年頭的人不是抄起家伙就干的嗎？
想想也是，市場經濟現在處于擱淺狀態，要到九二年才真正放飛自我，現在就能出來做生意的，要么靠的是一股沖勁，要么就是真正認清了市場的人，他們堅信開放是唯一的出路。
“批發量小的話，我這里就可以直接供應。”衛軍回道。
對于衛軍的話，張小雨并不意外，這里本來就是批發市場，店鋪的老板既做批發生意也做零售。
“批發價怎么走？”
張小雨問出了他最關心的話題，從衛軍手里拿貨不知道屬于第幾層，反正價格不會低，他本來想去沿海一帶進貨的，可惜沒有車運輸。
“那要看量了，五百件起步，這樣的襯衫最低可以給你八塊，如果一千件那就七塊，褲子稍微貴一點。”衛軍解釋道。
經過觀察對方幾人的行為舉止及穿衣打扮，再加上剛才簡單的詢問信息，他判斷張小雨拿不了五百件的貨，但是他故意抬高門檻，這樣有利于獲得心理優勢，方便接下來的談判。
“你這個價格太高了，這種衣服料子一般般，比的確良差遠了，出廠價不會超過五塊錢。”
張小雨拿起一件襯衫在手里捏了捏，實際上恐怕連三塊錢都不到，家里扯布做一身衣服才十幾塊，這還是量體裁衣，裁縫費用都算在里面的，那可都是好布料。
“衛老哥，批發這塊就是走量，薄利多銷，我是不想往沿海跑才從這里拿貨的。”
衛軍眼神一凝，感覺這年輕人不好糊弄，用眼神看了看張平，發現后者沒有摻和進來的打算，就知道做主的是張小雨。
“你打算拿多少貨？”
“小本生意，試試水，格子襯衫和喇叭褲子各兩百件。”
衛軍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計算自己的收益，道：
“小兄弟，我也不瞞你，這種品類的衣服就是趕潮流，穿兩年就扔了，你不能拿的確良比，這樣，襯衫七塊，褲子八塊，這個價格你到絕對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可以去打聽一下。”
“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可做生意講究個細水長流，我今天剛買了拖拉機，以后會常過來進貨，但前提條件是能賺到錢，你也知道我們那里的消費水平，這襯衫十塊錢人家都嫌貴，你總不能讓我虧本吧。”
衛軍嘆了口氣，洪縣的情況他知道，點頭道：“那我也不賺你錢了，就當交個朋友，以后可要照顧我的生意。”
“沒問題，我就喜歡跟熟人做生意，特別放心！”
最后張小雨如愿以償的拿到了貨物，襯衫六塊，褲子七塊，小英那一套衣服免費送，雙方都很滿意，具體賺了多少只有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