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一家的生活變得陰云密布。
第二天，許菲騎車到百貨商場上班，頂著一個黑眼圈，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她一個月五十塊錢，母親在被服長一個月46，兩個人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塊。
“一萬塊錢，不吃不喝也得十年啊。”許菲想到這里頓感絕望。
心不在焉的熬過了一天，期間出了好幾次錯，被組長說了幾句，心里更是難受，晚上下班準備回家吃飯。
“咦，這是什么？”
只見自行車的籃子里放著一張A4紙印制的傳單，拿起來還能聞到一股油墨味兒，顯然剛印制沒多長時間。
“招聘前臺，崗位要求：容貌姣好，氣質佳，吃苦耐勞，服從管理，能接受美國開放文化的熏陶，月工資一百起步，上不封頂，上班時間：晚上6:30到9:00。”
“這…騙人的吧。”
這是許菲下意識的想法，兼職還有這么高的工資，這完全違背了常規，肯定有貓膩，但是想到自家的困境，她打心底里希望這是真的，萬一呢？
“GL區中央路313號，星蕊咖啡廳二樓，正好順路，要不過去看看？如果是真的…”
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做出驚人的選擇。
許菲懷著緊張的心情走進了星蕊咖啡廳，往樓梯處看了一眼，心里直打鼓，有點后悔了，正猶豫的時候。
“你好，你是來培訓班報名的？”阿萍問道，她看到許菲在那里猶豫了半天，好像很糾結的樣子。
“呃..，我是來應聘的，這家公司是…正經的嗎？”
許菲想了半天才想出這么一個詞匯形容靈雨培訓班。
“當然是正經公司了，人家的講師還是從師范大學聘請的教授呢。”阿萍說道，孬好她也算半個員工，肯定要維護好培訓班的形象。
“真的？”許菲大喜。
“真的，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謝謝啊。”
許菲踩著樓梯迅速爬上了二樓，抬頭就看到三個妹子坐在前臺里聊天，見到她上來之后，其中一個站了起來。
“你好，這里是靈雨攝影培訓班，請問有什么能為你效勞的？”于艷面帶微笑的說道。
“這…好高級的樣子。”許菲暗暗驚訝。
她在百貨商場賣東西從來不會這樣，客人來了隨便看，最多說一下價格，根本不會這么熱情，聽說十年前更牛，售貨員對于顧客都是愛理不理的，沒有票壓根不賣你東西。
“你們這還招人嗎？我是來應聘前臺的。”
“招啊，請到會客室稍等。”于艷從前臺里走了出來，打開會客室的門示意許菲進去等。
“這…”
許菲看到于艷的下半身頓時只感覺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了下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也太短了吧。”
于艷沒有說話，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讓許菲看，如果對方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扮，也就不用面試了。
過了好一會，許菲才緩過來，抿了抿嘴走進會客室坐了下來。
“桃子姐，你去喊張總來面試。”
“好。”桃子往教室走去。
在外人面前要喊張小雨老板，這樣能增加神秘性。
此時張小雨正在教室最后一排認真上課，作為攝影培訓班的老總，多少得會一定基礎攝影知識，防止以后鬧笑話。
嘎吱..
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桃子對著張小雨招了招手。
張小雨起身離開了教室，惹得孫靈玉一陣不爽，今天本來是沒有課程的，結果有個女學員白天突然報名了高級班，還是外地的，她不得不過來上課，張小雨和小英純粹是湊數的。
“啥事？”
“有個女孩來面試，在會客廳等你過去。”桃子說道。
“哦，長得怎么樣？”
“好看。”
“行，過去看看。”張小雨一下子來了精神，將講義夾在胳肢窩下面，走進了會客室。
許菲見到張小雨進來，連忙站了起來。
“別客氣，坐坐坐。”
張小雨嘴上這么說，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從上到下的將許菲看了一遍，自動過濾掉衣服，腦補里面的具體參數，這方面他很有經驗，大差不差。
為啥？
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比較實在，很少弄虛作假，墊子之類的還沒有。
許菲自然也感覺到了張小雨的目光，有種被剝光了的感覺，心里有了決定，“這家培訓班絕對不正常，哪有老板這么年輕的，待會兒就離開吧。”
“小姐貴姓？”張小雨問道。
“免貴姓許。”
“噢，許小姐。”張小雨點了點頭，像是在品味這個姓氏一樣，過了半晌才道：“貴庚？”
“二十。”
“二十好啊，正是青春歲月的時候。”
許菲聞言蹙了蹙眉頭，發現這個張總胡子上的毛還嫩著呢，居然老氣橫秋的跟五六十歲似的，怪異。
“家里經濟情況怎么樣？有沒有困難。”張小雨又問道，他注意到了許菲身上的衣服明顯屬于營業員的裝扮，猜測對方是有正經工作的。
“廢話，沒困難誰來你這里啊。”許菲暗自腹誹，面上卻道：“還好，就是想下班找個正經兼職賺點零花錢。”
張小雨聽出來許菲的試探，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是正規公司，前臺有營業執照，待會兒你可以自己過去看看。”
“你對攝影了解多少？”
這高大上的東西許菲哪里知道，很是自卑的回道：“我不懂攝影。”
高維打擊果然有效，一下子就把面試人員的心里防線徹底摧毀，張小雨暗自得意，其實他也不懂。
接下來就好談了。
“咱們是搞攝影培訓的，哪怕是前臺接待人員也要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下基本情況，不會沒關系，入職之后可以帶薪培訓，這是公司員工的基本福利。”
“攝影就是從美學的角度出發，拍出最美的圖片，如果攝影的目標是人，那就要將人體美展現出來，你看看這本雜志封面，有什么感受？”
張小雨將封面印著比基尼圖片的雜志在手里晃了晃。
“是不是很美？”
“美個屁，明明很騷。”許菲心里暗暗鄙視，但明面上卻只能順著張小雨的話說：“嗯，很美。”
“這就是美學，追求的是原始的、純天然的，歐美就流行這個，他們認為穿的越少就越美，比如雕像大部分都是裸體，現在我們國家開放了，也要與時俱進，我們攝影行業作為時尚的急先鋒，更是要以身作則，引領時代潮流。”
張小雨唾沫橫飛，化身弄潮兒。
“知道我們公司的愿景是什么嗎？”
許菲茫然的搖了搖頭，公司不都是以賺錢為主要目的嗎？
“讓世界感受美。”
張小雨一臉的認真，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所以應該從自己做起，你看看我們的三個女員工，這種裝扮就代表了未來的趨勢，我們比別人足足提前了十年。”
“就是接待一下來上課的學員嗎？沒有別的了？”許菲問道，她是擔心掛羊頭賣狗肉。
“對呀，就是接待學員上課，收費登記，你以為是什么？我們是培訓班不是夜總會。”張小雨怒道。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自己想多了。”許菲滿臉羞愧。
“不過嘛，適當地露一點也是必要的，不要多想啊，咱們這叫藝術，人體美學。”張小雨指著于艷等人說道：“她們那樣的衣服能不能接受？”
“呃…..”
許菲本來想說太短了，可是考慮到家里的情況，心道：“不就是犧牲一下色相嗎？干了！”
“我能接受。”許菲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