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鐘之后,開始有客人進店吃飯,經過昨天的洗禮,員工們淡定多了,到了十二點鐘,顧客開始增多,這一個小時是高峰期,到了一點就急速減少。
等到最后一波客人走了之后,員工們開始吃飯。
“小雨,今天的客人比昨天少了好多呀。”慶娘擔憂道,客人多,燒烤店才能經營下去,她們這一幫人才能有收入。
“不用擔心,城里人跟咱們鄉下不一樣,他們白天上班沒時間,晚上才會出來逛街吃飯,咱們的生意主要在晚上那一頓。”
張勇敢倒是很淡定,他以前在大城市待過一段時間,知道城里人的生活習慣。
“勇哥說得對,晚飯是重點,而且咱們燒烤店跟別的飯館不一樣,咱們既有主食也有零售,顧客群體廣泛,不用擔心沒生意。”張小雨贊同道。
“下午大家把烤串多準備一點,在側面的第二街擺個攤位,專門賣烤串和肉夾饃。”
“這個想法好呀,我看第二街好多小吃,便宜又好吃,好多人買,咱可以跟他們一樣呀。”慶娘欣喜的說道。
“我也覺得這法子能行。”張勇敢也支持。
“那就搞起來。”
下午的時候,張小雨去買了一輛腳踏三輪車回來放在店里,專門用來買菜,這樣就不用每一次都去那么多人了,主要是他自己想偷懶。
燒烤店是在回字巷第一家,右手邊就是第二街,靠近側墻的位置被兩個小販占據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
“得把他們趕走。”
張小雨腦海里瞬間就冒出這么一個想法。
以前經常在小區門口看到賣小吃的被物業驅趕,他還挺同情的,覺得大家都不容易,又不礙著誰,為啥不讓小販做生意?
現在張小雨好像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小販不交稅,不租門面房,還搶生意,這等于同時得罪了政府、物業和店家,店家因為顧客被分流憤而投訴,物業找了個借口說造成環境污染,官家說影響市容,于是三方很默契的聯合起來不停的驅趕小販們。
“我曾經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這樣做的話,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
張小雨陷入糾結當中,他也是靠擺地攤發家的,那種戰戰兢兢的日子讓他記憶猶新,可要是不把這兩個小販趕走,他就沒辦法引流客戶。
最后,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這房屋側面寬八米,擠一擠,足夠三個攤位用的,可他要是就這樣直接跑過去跟人分地盤,人家鳥都不會鳥他。
人需要敲打才會認清現實,從而做出讓步。
“惡人不能讓我來做,大飛兄啊,你從我這里拿了那么多好處,也到了該你出力的時候了。”
果然,到了四點多的時候,陳大飛騎著自行車來店里打下手。
雖然張小雨一再說不用他操心,只管分紅,可他心里不踏實,總覺得要做點什么證明自己作為合伙人的不可替代性。
張小雨連忙是笑臉相迎,“大飛兄你可來了。”
陳大飛一聽這話立刻品出了內涵的意思,滿是期待的問道:“哦,有什么可以效勞的?”
“是這么回事,我們這個燒烤店目前的知名度還不算太高,位置要不是正對著第二街,隨我就想在第二街擺個攤位起到引流的作用,但是…”
張小雨說到這里露出為難的樣子。
“我懂了,右邊墻角位置有人占著了是吧。”陳大飛秒懂,笑道:“交給我吧,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只見他轉身出了燒烤店,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就見街上有人吵架,好多人圍了過去。
張小雨急忙出去查看,轉角位置,陳大飛帶著三個小混混圍住兩個小販強行驅逐,還有一個穿制服的街道管理人員掠陣。
“憑什么要把我們趕走?我們都在這做了好幾年生意了,我又不是沒交攤位費。”
“想趕走我,除非打死我。”
一男一女兩個小販寸步不讓,硬著脖子準備拼命,這可是生存之戰,周圍小販們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紛紛怒視陳大飛等人。
卻聽陳大飛兇道:“你們做不做生意跟我無關,但是不要擋住我的生意,這里是我的店鋪,不允許你在這里,馬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的飯店在回字巷,這里不是你的地方。”男小販不服道。
“你要跟我講道理是吧,呵…,我打算在側墻上打個門,把它變成正對第二街的門面房,你現在的位置正好是我飯店的門口,你說你是不是擋著我的路了!?”
“你…你怎么能這樣啊!!!”
男小販指著陳大飛,簡直崩潰,這是要把他趕盡殺絕。
“我這樣有什么錯嗎?這房子是我花錢租來的,我交的管理費是你的幾十倍,我為什么就不能在這邊做生意,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陳大飛對著穿制服的男人告狀,道:“沈哥你看這兩人……胡攪蠻纏。”
沈正陰沉著臉,質問道:“你們兩怎么回事?好好做生意不行嗎?非得跑人家店門口,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嘛,趕緊搬走!!”
“我們先在這里的,他們是后來的,憑什么讓我們搬走,整條街都被占滿了,你叫我們搬去哪?”
“誰說占滿了?南邊不還有好一段沒人嗎,你們可以去那里呀。”
沈正伸手指了指第二街的盡頭,那里有一家倒閉的店鋪,門口寫著轉讓的牌子在風中搖曳。
“你們……你們太欺負人了,嗚嗚……”
女小販癱坐在地上抱頭哭了起來,聞者落淚,那男小販也很沮喪,他們硬是賴著不走也成,這群小混混就天天來鬧,生意也別想做了。
張小雨怔了怔,這一幕何其相似。
當初他在金陵擺地攤傾銷電子表,那些同樣賣電子表的老板就雇傭王強等人來驅趕他,他只能狼狽離開,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用同樣的辦法打擊競爭對手。
人的成長就是不斷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類人。
“算了,算了,多大點事兒啊,還哭起來了。”
張小雨擠開人群走到場中,他和陳大飛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這個老好人該出場了。
“都別爭了,我看這樣吧,這位置還挺大的,咱們三家就擠一擠,一起用不就得了,和氣生財,你們以為呢?”
男女小販兩人對是一眼,都到了這個份上,能不同意嗎?
“這樣也好,老板慷慨,你們別愣著了,趕緊騰地方。”沈正出聲道,他就是來助威的,也不想鬧得太難看,不然的話落人口實。
“大家都散了。”
沈正對著張小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張小雨將陳大飛拉到一邊,塞了一百塊錢,交代道:“你去買兩條煙送過去。”
“我買過了。”陳大飛說道。
“不,這次你說是我請的。”
“好。”陳大飛帶著小弟們撤走了。
兩個小販垂頭喪氣的往北騰出了兩米的位置出來,他們兩一個是賣油煎豆腐的,一個是賣雞蛋煎餅的,都在四十多歲左右。
張小雨帶著員工回到飯店里,準備搬桌子擺攤,卻發現大家看他的眼光不對勁,熟悉中帶著陌生,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張勇敢還好一些,沒什么反應,但是大牛和幾個年輕人唏噓不已。
“哎呀,我也不想這樣的,這都是為了咱們燒烤店的生意,直接讓他們騰位置人家是不會愿意的,我才出此下策。”張小雨解釋道。
“小雨,一直聽說你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大,村里人都說你厲害,今兒個我總算是開了眼界。”大牛佩服道。
毫無疑問,張小雨是這件事情的主謀,然而最后他卻出場扮演了一個好人的角色,就問你服不服?
“是啊,我之前還發愁怎么弄個位置呢,沒想到一下就解決了,小雨,你真行。”慶娘附和道。
“咱們自己人就別夸了,趕緊擺攤,防止被別人占跑了。”
張小雨擺了擺手,這種操作其實不光彩,他不想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