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當局者迷，現在的人根本不相信，焦仙儀撇了撇嘴，道：
“房子還用投資？這東西單位直接分配的，家家都有，你要多了也沒什么用啊，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對，我是皖省的。”
焦仙理解的點了點頭，道：“哎呀，那可不好辦呦，你不在單位上班，戶口不在這邊，搞不到房子的。”
“沒關系，我住女朋友家里，她是本地人。”張小雨傲然道。
“嗯，這也是個辦法，曲線救國。”
“阿姨，我還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再見。”
“好好好，再見。”
焦仙儀看著張小雨離開的背影，嘀咕道：“這么小年齡都開公司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對象？下次得問問。”
培訓班剛開業的時候和姐姐掃過樓，當時做了記錄，這回按圖索驥，效率大大增高，張小雨接連跑了七個街道辦，把這一片的小區都拿了下來。
再次回到培訓班，已經三點多了。
剛出樓梯口，就聽到前臺一陣爭吵聲，許菲被圍在里面受到眾人的指責。
“你們怎么能這樣呢？說漲價就漲價。”
“前兩天到我們學校宣傳說380，這傳單上寫的清清楚楚，現在又要加收50塊錢后勤保障費，再過兩天是不是再收個道具費？”
“就是，店大欺客，我們要報警。”
許菲不動如山，來來回回就一句話：“這是公司規定。”
反正派出所那邊有人罩著，想報警就去好了，懶得跟這幫人浪費口舌。
“咳咳…..”
張小雨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咳嗽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大家稍安勿躁，我們一開始的確是定的380塊作為基礎套餐，但是你們學校的領導非要加強安保措施，不然就不同意你們過來實習，所以我們不得不花大價錢請了國內最頂級的安保公司‘海獅金盾’來為你們保駕護航。”
“這個安保公司的保鏢，全部是特種兵退役人員，他們一個個身經百戰，單人徒手就能打到十幾個壯漢，這樣的人我們一次性雇傭了……十個！”
張小雨用手比劃了一下，高聲道：
“港臺大明星也不過如此，我們這可都是為了你們好啊，有了這些保鏢護航，隨便你們去什么地方演出，都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本來怒氣沖沖的學生們被張小雨這番話一說，立刻冷靜了下來，貴有貴的道理，這可是最頂級的安保。
許菲滿臉的敬佩，老板吹牛的本事就是厲害，公司花一百多塊錢招聘的保安，轉臉就包裝成頂級保鏢，加收五十塊錢貴嗎？
物超所值！！！
“真的假的？”有人質疑道。
“哈哈…，我們培訓班從來都是以誠信立足，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張小雨用前臺的電話打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甘自強等人就來到了公司。
“甘組長，學生們懷疑你們究竟有沒有保護他們安全的能力，你和韓副組長現場展示一下‘實戰’能力。”
他特意在實戰二字上加重了音，就是希望這兩人別傻了吧唧的真的實戰，那還有什么看頭？
“好。”
甘自強和韓廣勇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上午才開的會，要搞形式主義，直接站到大廳中間，眾人騰開場地，讓這二人好能大展身手。
兩人也不耽擱，拉開兩步之后直接出手，你來我往數十招，拳拳到肉，打得非常激烈。
啪啪…
有學員鼓起了掌。
“好了，可以了。”
張小雨出聲制止，讓保鏢們列隊站好，一個個挺胸抬頭，這精氣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怎么樣，各位對我們的安保人員還滿意嗎？”張小雨看著學生們問道。
“太厲害了，跟電影里的保鏢一樣厲害。”
“比電影里還厲害，電影里的槍戰都是道具模型，這些人是拿過真槍的。”
“不錯，有了他們的保護，咱們可就安全了。”
學生們激烈的討論了起來，過來報名的學生里大多數是女生，男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滿屋子嘰嘰喳喳。
“大家靜一靜，你們知道我剛才從什么地方來的？”張小雨問道，也不等大家猜測，自己回答。
“從沙州街道辦事處回來的，跟這個街道主任商定什么時候過去演出以及一些具體細節問題。”
“這個演出后勤工作特別復雜，你得協調好各方面，它寫在你們教科書上可能就半頁紙，但實際實施的時候需要耗費大量的物力人力，要挨家挨戶的通知，你還得調查住戶的年齡段，大家喜歡聽什么？這都得提前準備。”
說到這里頓了頓，讓學生們消化一下這個消息，按照他的邏輯去思考，總之這個過程是花了很大代價的。
“這樣的工作，每一場演出之前我們培訓班都得做一遍，每個小區都得做一遍，你們交了380塊錢基礎費用，可以享受三場這樣的演出，不得了！”
“我看今天來了不少人哈，明天晚上咱們就開始演出吧，先從酒吧練起來，然后到小區巡演，首批二十個學員，音樂、舞蹈各一半，先登記先開始，后面的等等下下周吧。”
張小雨這邊話一說完，學生們立刻重新圍住了許菲，趕緊將錢送上。
“我先來的，把我的名字記上，快點。”
“我來的也很早，也把我的名字記上。”
“我們兩一起來的，給你錢，趙蓉、郭巧蕓。”
“好好好，我都記下來了，一寸照片也要給我，防止弄錯了。”
許菲忙得團團轉，之前一個交錢的都沒有，這會兒拼命往她手里塞，你說怪不怪？
張小雨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甘自強和韓廣勇去了辦公室。
“今天你們兩表現不錯，你看，大家多高興？”
“這說明咱們之前定的策略是正確的，學生們求的就是一個心理安慰，你要真的拿刀對砍，他們能嚇瘋，保證這輩子都不敢來了。”
“還是老板你看得遠，以后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甘自強回道。
“哈哈…，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都是社會接班人，不搞資本主義那一套，只要你們好好表現，我會酌情給你們加工資的。”
“謝謝老板。”
甘自強和韓廣勇連忙感謝，口頭嘉獎都是虛的，來點實際的才能激發他們的熱情。
兩人離開之后，張小雨又給酒吧打了個電話，約定明天過去進行首場演出，首戰特別重要，如果失敗，就沒有以后了。
“表演哪些節目呢？”
張小雨苦苦思索，肯定不能讓這幫學生們自己決定，這群孩子整天呆在象牙塔里，不知道人心險惡，想要受歡迎，就得投其所好。
“鋼管舞怎么樣？”
張小雨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他特別喜歡看鋼管舞表演。
“唉，不行不行，帶隊老師也會跟過去，說不定連戚文斌也會悄悄觀看，得扮演一個正義的形象，咱不靠那些歪門邪道上位。”
正好這個時候負責帶隊的董璇和孟之玲也過來了。
“兩位老師來得正好，咱們討論一下明天晚上的首次登臺演出，到底該準備哪些節目。”
董璇從包里拿出一張A4紙遞給張小雨，道：“這是我們準備的節目單，張老板你看看行不行？”
張小雨聞言拿起紙張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深，演出當然不可能一直都是唱歌跳舞，還會夾雜點當下流行的東西進去調味。
第一個節目：《童年》
第二個節目：霹靂舞
第三個節目：《我的中國心》
第四個節目是朗誦詩歌：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第五個節目：《黃土高坡》
第六個節目：古典霓裳羽衣舞
最后一個節目：《難忘今宵》
“怎么了？”董璇問道。
她自認為對于節目的設計是很全面的，既考慮了中國古典傳統文化，又結合當下流行的歌曲，就連詩歌也是選的名氣很大的一首，確保聽眾都是有印象的。
“你的總體考慮還是不錯的，特別是這個‘霹靂舞’節目非常好，在年輕人之中很受歡迎，但是咱們只是在酒吧里演出，就不要考慮愛國主義啦，你認為呢？”張小雨說道。
董璇一直在學校生活，被熏陶的太徹底。
“好，那你覺得換成歌什么比較好？”
“最近剛剛上映的《笑傲江湖》非常火，就把《我的中國心》換成：滄海一聲笑，由兩個人用笛子和古琴表演，沒問題吧。”
“沒問題，這首曲子我們上課的時候拿出來作為案例講過，明天練一天應該差不多了。”
“開頭這一首換成《一無所有》，《童年》適合在安靜的場所里追憶過去，適合知識分子，酒吧里買醉的混得都不太好，咱們得迎合這些人，才能引起共鳴。”
張小雨拿起筆刷刷將節目再次改掉了幾個。
“這個詩歌也要換掉，這都太老了，咱們得用當下最流行的詩，去年從報紙上我看到有一個偉大的青年詩人臥軌自殺了，可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可惜啊，咱們得紀念一下他。”
“你是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嗯，這首詩很有意境，寫出了咱們中國人最渴求的生活狀態。”張小雨解釋道。
詩歌號稱文學中的文學，顧城在七九年寫下了那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這首詩歌以無可匹敵之勢橫掃文學界，開啟了中國詩歌的黃金時代。
巧合的是，到了八九年，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則是給這個時代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這兩個詩人命運都很悲慘，前者上吊自縊，后者臥軌自殺。
整個八十年代，都被詩歌籠罩著，特別是在高校里面受到追捧，每個大學都有自己的詩社，甭管什么專業的，你都得背兩首詩歌充當門面，那個時候少女的夢中情郎是浪漫的詩人，談戀愛的主流方式就是寫情詩。
“好了，暫時就按照這個方案來準備吧。”
張小雨拍板做了決定，他甚至做了登臺的準備，唱一首午夜情人來撩撥氣氛。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晚上，學員們早就來到了公司，畫好了妝，穿了表演的衣服，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