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雨自然知道貝拉的難處，中國也不是沒有油煙機，甚至已經發展好幾年了，但是很難大面積鋪開，普通民眾不接受這個產品。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價格昂貴，一個月的工資也買不起一臺油煙機。
“那你們公司都有哪些產品？”小虎開口問道。
今天參加展覽對他的觸動很大，之前他以為富士膠片只賣膠片，事實上人家把攝影這條產業鏈都做全了，這些敢跑到中國的外國公司，都很牛逼。
“油煙機，熱水器，空氣凈化器。”
小虎愣了愣，道：“熱水器我知道，這個空氣凈化器是凈化空氣的意思嗎？”
“是的。”
“這空氣還要凈化？你們這個公司怎么凈研究一些不實用的產品呢，你這樣怎么可能賣得出去？”小虎不解道。
“可是我們的產品在美國賣得很好，大家都喜歡。”
“這是因為你們國家發達，汽車多，工業污染也嚴重，這個空氣質量就不好，我們國家的工業剛剛起步，汽車也少，空氣非常好，所以用不到空氣凈化器。”
張小雨提議道：
“我建議你把主要精力放在熱水器上面，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人們對熱水器的需求會逐漸加大，你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打入市場。”
國內不是沒有熱水器，電熱水器、燃起熱水器都有，只是普及率不高，別說農村地區了，就連城里也不多，大部分人冬天都是到澡堂洗澡，一周洗一次。
不料貝拉搖了搖頭，道：“我之前也調查過人們對于熱水器的需求，跟這個油煙機差不多，要么是經濟實力不夠，要么是已經買過了。”
“哈哈…，這個好像還真是。”
張小雨撓了撓頭，就比如他和米娜的愛巢，就已經裝上了熱水器、洗衣機、電冰箱、廚房連油煙機都有，甚至睡上了席夢思。
米娜月薪破了三百，在上班族中算是頂端的了，張小雨更是一個私營企業的小老板，兩個人可謂是強強聯手，妥妥的中產階級。
“你們這個熱水器在美國賣多少錢？”
“510美元。”
“我的天！！！”
張小雨和小虎對視一眼，驚訝的嘴巴都能塞下雞蛋了，用人民幣得兩千多，誰瘋了才會買這個熱水器。
“貝拉小姐，你可能不了解我們的國情，目前我們國家發達城市的平均工資也沒有破百，小城市更是只有幾十塊錢，也就是十幾美元左右，這個……”
“這個問題我想過，主要是我們國家的生產成本高，尤其是工人薪酬這一塊，如果能把工廠建在你們國家，成本就能大幅度降低，價格也就降下來了。”
貝拉將自己記錄的小本本拿了出來，道：
“我大致算了一下，按照你們國家的人工、水電等費用，還有政府出臺的吸引外資的優惠政策，一臺熱水機的價格能壓縮到三百塊錢以內，你們看這個價格人們能接受嗎？”
城市里的家庭，夫妻雙方都上班，國人的思想是喜歡把錢存起來，別看一個個穿的很簡樸，買的都是廉價菜，其實小紅本里面還是有點儲蓄的。
“我恐怕不能接受。”
小虎搖頭拒絕，并且當場給算了一筆賬。
“你知道我去洗澡堂澡費也就五毛錢，找人搓個背一塊，加上按摩，總共也就兩塊錢，一個月洗四次，秋冬春加起來八個月約30次，一年就60塊錢罷了。”
張小雨也是頗為認同這一點，一年才六十，比三百差遠了。
“對了，貝拉，你們史密斯的熱水器平均使用壽命是多久？”
“根據我們公司的實際調查，平均是十二年，其中最長記錄是52年。”
“哎呀，那這么一算似乎買熱水器更劃算一點哈。”
“是的，如果家里安裝了熱水器，你可以天天洗澡，水溫能自由調控，不用辛苦跑到澡堂去洗，而且特別的衛生，干凈。”
米娜自有一番理論，但是她不了解國人的習慣，大家就喜歡到澡堂泡個熱水澡，很少有人會在洗澡這上面考慮長久的費用。
“嗯，我看這事可以做，從長遠來看，隨著咱們國家經濟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于熱水器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大，越早進來越有好處。”
張小雨很是贊同，突然問道：
“貝拉，你們打算在哪里投資建廠啊？”
“這個…我還沒有想好，需要進一步考察，到時候返回美國將調查結果呈交上去。”
“對對對，這可是大事，應該慎重決定，不過咱們兩一見如故，又是好朋友，我這里可以給你提個建議。”
“請說。”
貝拉自己對中國不了解，急需要一個本土人士幫她參謀參謀。
“中國的大城市就是北京、上海和廣州，這些地方經濟發展遠遠超出其他城市一大截，它的人工成本很高，很快就會追上你們美國，所以決不能把工廠建在這些地方。”
貝拉點了點頭，認同道：“你說的有道理。”
“但也不能建在經濟太落后的小城市，那樣不利于企業自身的發展，首先這個交通方面就是一個大問題，再加上地方保護主義，排斥外地的公司，你得選一個交通便利，人口多，經濟也不錯的城市，最好是省會。”
小虎瞥了一眼張小雨，他知道張小雨一定是看到了謀利的機會了，否則不會這么熱心的幫助貝拉分析市場的。
于是，小虎也連忙贊同道：“小雨說的對，一定要選在省會。”
“哪個省的省會城市比較好呢？”貝拉問道。
肯定是金陵啦！
張小雨卻不能這么說，防止貝拉懷疑他別有用心。
倒賣電子表擺地攤，太低級了，倒賣亞運吉祥物熊貓T恤衫，這就稍微上了點檔次，所以賺的也多，如果能倒賣土地，一單就夠吃十年的。
“北方和西部冬天的時候，氣候惡劣，不利于工人加班工作，南方氣候溫暖，最適合建工廠，交通發達，無論是水運還是陸運，都很方便。”
“我強烈建議選一個底蘊深厚的省會城市，貝拉小姐，你所了解的中國城市都有哪些？我幫你參考一下。”
貝拉想了想，道：
“我就知道一些大城市，北京、上海、廣州、蘇州、杭州、金陵，哦，還有深圳，這里是你們國家對外開放的窗口，你覺得這里如何？”
“千萬不要選那里，因為深圳作為對外交流的窗口，它的經濟速度會飛一樣的發展起來，薪酬上升的很快，甚至會超過美國本土，而且它在中國最南邊，這個運輸成本太高了。”
張小雨急忙勸阻，讓貝拉熄滅這個不好的想法。
“是啊，最好能選在中間，我覺得金陵可以考慮一下。”小虎提醒道。
“嗯……金陵的確可以考慮。”
張小雨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兒，道：
“你看它坐落在上江上面，而且它還是連接中國南北的交通樞紐，鐵路、公路縱橫交錯，方便運輸。”
“另外，他的人口基數也大，幾百萬人，底蘊深，知識分子多，能接受國外的先進產品，也有實力購買，相反，它的消費水平偏低，人工成本也遠低于同級別的大城市，簡直是建立工廠的不二選擇。”
唰唰…
貝拉拿著筆在小本本上面記錄了下來，這些東西她回去以后整理一番，然后去核實一下就行了，能節省不少的調研時間。
這些東西你很難在書本上找到，因為這是經驗之談。
看著貝拉把自己的話都記了下來，張小雨暗自高興，回去以后就得找路子探聽一下國土資源部門對外國人的土地出讓政策了。
“張小雨，你還有什么建議嗎？”貝拉歪著腦袋問道。
“嗯…，最好弄一批吸油煙機和熱水器來中國試試水，價格就訂在三百以內，看看效果好不好，值不值得你們在中國投資設廠。”
“耶…，這是個好辦法呀，就算虧本也陪不了多少錢，實驗結果很有參考價值。”貝拉大喜道。
如果建設了加工廠，然后發現根本賣不掉，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可是我們公司在中國沒有合作伙伴，貨物進不來，也不知道該放到哪里，找哪個公司幫忙售賣？”
“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是朋友，我會幫你的，你忘了我是做職業培訓的，認識很多外貿公司的大老板，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就行了。”
張小雨一副好心幫忙的樣子，隨即擔憂道：“到時候我讓我們公司的員工幫你推廣，不過這個價格你們要盡量壓縮，否則真賣不動。”
“這個我明白，我會以調研經費來出手這批貨，不要錢，不過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拿到市場的真實數據，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貝拉也大概猜到了張小雨是想從中發一筆財，不過她不在乎，只要證明史密斯的產品在中國有市場潛力，那到時候就能賺大錢了。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的員工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銷售精英，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小本本，我保證你拿到的是第一手數據。”
張小雨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又怕貝拉不放心，道：
“我們公司經常到各個小區巡回演出，能密切的接觸底層群眾，演出的時候順便幫你售賣產品，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到場觀看，自己記錄數據。”
“那可太好了，我就需要這樣的觀察機會，感謝你，我的朋友，愿主保佑你！！！”
貝拉激動地在胸口比劃十字，向耶穌禱告，她來中國快一個月了，到處碰壁，找不到頭緒，不知道怎么辦，今天可算是撥云見日。
“耶穌想保佑我？哼哼，我可不歸他管。”
張小雨表示不屑，我大天朝子民只相信財神爺，其他的都是偽神、紙老虎。
“那就這樣說定了，貝拉小姐，我們還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到時候咱們電話聯系。”
張小雨用大小拇指在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樣子。
“OK，電話聯系，再次謝謝你們，幫了我很大的忙。”
“哈哈…，小事一樁，不用客氣，畢竟咱們是朋友。”
小虎還特地沖著貝拉打了個手勢：“friends！！！”
雙方在小飯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