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地分辨一下，這股味道像是鮮血與腐臭味的混合。
雖然氣味并不明顯，但以莫云此刻的嗅覺，立刻感覺到了不對。
他立刻循著氣味，低頭一看。
“這是什么東西？”
莫云的眼皮微微一跳，同時另一邊的章煬也發現了什么，驚訝出聲。
院子門口的地面上，似乎有著某種蜿蜒曲折的淡淡焦黑色痕跡，它像是紅色油漆漏出來流到地面上又凝固了細線一般，蜿蜿曲折，幾乎鋪成了一張大網，一直蔓延到院門內。
順著這股黑色痕跡看去，它一直向內延伸，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像是一條扭曲的黑色長蛇。
“血跡？”
莫云皺起眉頭。
“但是又不像。”章煬搖搖頭，“如果是血跡的話，它干燥以后不會是這個樣子。應該是深紅色的，而且不會有這種奇怪的臭味。”
章煬出自大家族，并非沒有見過血跡，自然也看得出來一些端倪。
他轉向莫云問道：“你覺得呢？”
莫云呆呆地站著，腦海中思緒萬千，眼皮不斷跳動。
“這看起來有點像是某種儀式的法陣啊……”
他腦海里立刻回想起來上次游戲在無名小鎮內教堂之下的廣闊墓**看到的景象，那時那根巨大石柱旁邊的地面上，似乎也有著類似的焦黑色痕跡。
“不會吧……”
“難道二者之間真的有某種聯系？”
莫云喃喃自語。
“怎么，你認識這種東西？”章煬愣了一下。
“豈止是認識。”
莫云眼神凝重地看著地面上的痕跡，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可能性，并且飛快對比著兩種痕跡的相似性。
最終，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
高遠遼闊的天空，和現實世界中閉塞狹窄，籠罩在工業城市煙霧與污染中的朦朧天空完全不同。
但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卻出現了同樣的痕跡，同樣類似的手段和組織——這其中的意味，令人心驚。
天色已經慢慢昏暗下來，隨著光芒一點點減弱，莫云心中的不安感也逐漸變得強烈，仿佛正在漲潮的海水。
一瞬之間，莫云立刻想到了無名小鎮上，白天和夜晚交替時發生的詭異變化，那神秘莫測的異空間……
“不好，如果進入夜晚，恐怕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莫云眼皮一跳，也顧不得思考更多，他立刻轉頭看向章煬：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什么？”
章煬忽然愣了一下，問道：“為什么？”
“天黑之后，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莫云快速地說。
“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調查真相。”
章煬緩緩抬起頭，臉色堅定，“如果你害怕的話，就先走吧。”
“你不相信我嗎？我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類似的事情？”
章煬看著他，緩緩搖頭。
“我不是害怕，而是真的可能會有危險！”
莫云忍不住解釋道。
“我明白的，你還有家人，還有朋友……你和我不一樣。”
章煬平靜地搖搖頭，“你走吧，我要留下來。你愿意陪我來到這里，我已經很感謝了。”
“你……”
莫云忽然伸出手，抓向章煬的后頸。
“砰！”
章煬一拳揮出，將莫云的手臂拍到一邊。
“你走吧。”章煬死死盯著莫云，“我知道你的實力遠遠比我強，但這樣帶我走，我會恨你。”
莫云感覺手臂輕微疼痛，看到章煬眼神中的堅定，知道無法強硬將他帶走，心中無奈，于是長長呼出一口氣，“好吧，那祝你好運。”
他懶得再和章煬多說什么，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既然他決心已定，那就由他去吧。
莫云本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幫章煬報仇，而是為了探查情報。
之所以想要帶他離開，也只是為了之后調查真相時能有一個了解章家情況的人存在而已。
但實話說，莫云并非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就算是一條狗，養的時間長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更何況是朋友呢？
可既然章煬心意已決，而自己所知的情況又無法短時間給他講清楚，于是也只好先離開。
沒有浪費太多時間，莫云沒有猶豫，立刻轉身，向著來路的正門跑去。
離開時，他轉頭看了眼，章煬一個人的背影顯得十分孤單。
章煬正邁步，朝著那間院子里走去。
“我要盡快離開這里。”
莫云轉過頭，腳下加快了速度。
如果他猜測的不錯，那么那間院子，應該也被幽靈教的人布置下了特殊的儀式，只要滿足特定的條件就會發動。
而他直覺中感應到的危險，也百分之百來自那里。
聯想起上次的孤島小鎮中，每次天色變化都會引發小鎮進入異空間的情景，莫云忍不住有些緊張。
要知道，異空間和現實空間有很大區別，其中危險重重，一不留心就會喪命。
要是運氣不好，碰上了那位疑似歸一境乃至更高境界的幽靈教強者，也就是滅門慘案的兇手，那他肯定死得比一只雞還要快，比章家的那些人強不了多少。
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造成章家慘案的元兇，所謂的幽靈教，絕對是秘教沒錯！
而且這個秘教，極有可能就是他在上一次孤島求生中遇到的那個秘教。
就算兩者沒有直接的聯系，也一定有某種聯系！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那就需要冷靜地思考和計劃。”
莫云一邊跑一邊想，“對方在這個平行世界內的勢力和影響力還是未知的，但很有可能遠遠地超出自己的想象。單純從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滅掉章家，襲擊城主府還安然無恙這一點來看，就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應付的。”
如果不強，也就不會被四宗視為眼中釘，要知道，四宗的敵人，一定是同等層次的對手。
像他這樣初來乍到的，在這種龐然大物面前肯定是一碰就碎。
至少在暴雪山莊，隨便出來一個內門弟子，莫云都沒有戰勝對方的把握，更別說宗門內的真正高手。
想著這些，他越跑越快，一路往前，很快離開了方才的位置，接近了前面的院子。
再跑出幾進院落，應該就是章家大門，也就是進來的地方。
“還是等準備好，再來這里吧……”
這樣想著，他推開眼前的一道門。
“吱呀——”
大門緩緩敞開，一陣喧鬧聲沖進耳朵。
他愣住了。
眼前不再是空曠無人的院落，四周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院落里有來往的穿著灰白色長袍的傭人舉著油燈和火把在巡邏，還有小孩子跑動吵鬧的聲音。
前方一片熱鬧，人來人往。
回頭看去，身后也是如此。
這一切都來得毫無征兆，之前的寂靜和凄涼仿佛都是幻覺，都是黃粱一夢。
莫云瞳孔緊縮，感到后背泛起一陣涼意。
“可惡…又被拖入異空間里了，明明已經離開了那些痕跡覆蓋的范圍，怎么還會……”
經過上次的孤島求生任務后，他對異空間并不算陌生。
在他的理解中，異空間有點像是平行世界的連通。
平行時空和本世界是非常相似的，甚至可能一模一樣，但時間維度卻有可能不同。
像是上一次任務中，現實世界里的那座小鎮已經是一片廢墟，但異空間中的小鎮卻還有鎮民居住，依然停留在歷史中的一段時期里。
由此聯想，莫云此刻身處的異空間，很有可能是被滅門之前的章家，甚至說，這里很有可能就是婚禮當天的章家。
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他，對于此刻的現象并不算陌生。
只不過，已經跑出了儀式覆蓋范圍，居然還會被籠罩，這是怎么回事？
想到這里，莫云忽然一愣。
上次在孤島小鎮中，那種焦黑色痕跡也只有地下墓穴中才有，可異空間的覆蓋范圍卻是整座小鎮。
難道，儀式的覆蓋范圍，其實要遠遠超過那種焦黑色痕跡覆蓋的面積，甚至包括了整個章家？
這樣一聯想，莫云心中頓時確定，事實有可能就是這樣。
“這里面，有機遇，但也有危險。”
既來之，則安之。
莫云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開始緩緩地觀察四周的景象。
他環顧四周，想要找到可能的出口，但緊接著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背后緩緩響起。
“這位公子，不知你想要找誰？”
莫云轉身，一位穿著灰白色長袍的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年紀看起來有六十歲左右，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一雙眼眸深邃又平靜。
老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款式，讓莫云聯想到了莫家的管家莫泰。
盡管看起來一切正常，但莫云還是本著小心謹慎的態度，并未直接動手，而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想出了應對策略。
“我來拜訪章煬公子。”
莫云深呼一口氣，冷靜地說。
“章煬公子在暴雪山莊修行，還未歸來，公子恐怕見不到他了。”
老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果然如此，莫云心里一動。
“章煬公子竟然不來？”莫云問。
“公子一心修行，不敢為此等小事驚動公子。”老人答道。
“敢問您是？”莫云拱手問。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仆人罷了。”老人擺擺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請問，為何院中如此熱鬧？”
莫云環顧四周，對著老人問道。
“慚愧慚愧，府上三老爺今日新納入一妾。”老人微笑道，“讓公子見笑了。”
納妾？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事。
莫云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地說：
“恭喜恭喜，婚禮什么時候開始？”
“大概半小時后，您可以先在偏廳休息一下。”老人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側門。
“三老爺的院子，是在那邊對吧？”
莫云憑借記憶，指了指身后的院落。
“是的，公子。”老人緩緩點頭，“我還有其他客人要接待，請公子自便。”
“好，麻煩了。”
莫云再次拱手道。
老人微微鞠躬，然后向著三老爺的院子那邊走去。
莫云望著老人走遠的背影，默默松開了手里的刀柄。
“此人竟然沒有發出腳步聲，而且……他竟然似乎對我的到來毫不驚訝。”他眉頭擰緊，“這一切都顯得太詭異了……”
難道這是異空間獨有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