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鎮外東北角是一座不算太高的無名小山。
鎮上的人多管這里叫東山或者北山。
半山腰的位置被平整出一片面積巨大的平臺。
此時，平臺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墓碑。
陳家戰死者中地位較高的人被埋葬在這里，包括他們的將領、長老和其他修行者。
還有陳瓊。
雖然這些都是叛軍和戰敗者，但龍莉莉最終還是同意給他們一場相對體面的葬禮。
陳淳仔細把最后一塊墓碑雕刻好，擺在面前的墳冢前：“老搭檔啊，最后我還是活下來了……”
“你放心吧，族長已經同意我用輔佐陳颯小姐來贖罪了。”
“所以……陳家的罪孽，我會努力洗刷的。”
面前的墓碑上，寫著：陳策，一位勇敢的老者，一位老友。
他站起身，看向不遠處的另外一塊仍然空白的墓碑，和站在墓碑前，被繩銬銬著雙手的一群年輕人。
陳陽和一群兄弟臉色沉重又復雜地看著這塊完全空白的墓碑。
“奶奶的墓碑上寫什么好呢？”
“我也沒主意……”
“要不，在上面寫……”
“誒，我先提醒你們一下啊，不管你們寫什么，都不能寫‘逐光者’。”龍莉莉打斷了這群年輕人的討論，“你們要是敢在上面提半句逐光者，我就把你們奶奶的墓穴敲開，把她揚了！聽明白了嗎？”
陳家子弟們低下了頭。
陳陽想起之前逐光者高層對他們冷漠的拋棄，他臉色黯然：“族長放心吧，我們這些被逐光者拋棄的人，怎么會在奶奶的墓碑上提逐光者呢？”
“那就好。”龍莉莉說完，走到了遠處。
那群年輕人面面相覷地對視一下。
最后陳陽開口了。
“就寫兩句話吧。”
“她只是一個老婦人。”
“是一位奶奶。”
雕刻好墓碑上的字之后，他們離開了那個新修的墓園。
遠遠望去，一片密集的墓碑靜靜地處矗立著，淡黃色的小花編織成的小小花環擺在墓碑上。
隨著人們的漸行漸遠，這些小花在清晨的微風中輕輕擺動著。
回翠谷城路上，韓威發現，獒景一直十分沉默，神情恍惚。
韓威想起來，之前在天魔遺跡里，和陳家子弟戰斗的時候，獒景的神色就不大對勁了。
韓威走過去拍了拍獒景的肩膀：“坑貨，你咋了？”
獒景的表情十分困惑，足足四五秒后他才搖搖頭：“……一定是我看錯了！”
“看錯啥？”韓威不解。
“二貨，你說，人有可能死而復生嗎？”獒景臉上帶著茫然看了韓威一眼。
“……”韓威認真想了幾秒，“我曾經認為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定無法死而復生的。”
“但我現在，不敢確定。”
韓威深吸一口氣：“在接觸了這么多天魔設施之后，我很難百分百確定地給你答案了。”
“天魔有那么多古怪的技術。”
“還能把一個人的生命力獻祭給另外一個人。”
“還有把人變成血肉怪物的邪惡技術。”
“現在，如果有人和我說，天魔可以把一個死人復活，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獒景臉色變幻了十幾次，仿佛經歷了劇烈的心理斗爭。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對韓威說：“二貨，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我剛才，好像在逐光者那群人里，看到我老媽了！”
“臥槽？！”韓威嚇得跳了一下，周圍的人頓時朝他看過來，韓威連忙假裝和獒景打鬧。
獒景嚇得臉都白了，從牙縫里擠出話來：“你小點聲啊！”
韓威手摟在獒景脖子上，聲音很低：“你肯定是看錯了吧！你老媽都……”
“死很多年了，我知道，給她下葬的時候，我是在的。”獒景低聲道，“所以我才奇怪啊！為什么會看到老媽的身影……”
韓威拍了一下他肩膀：“你魔怔了！那些黑袍人都裹在厚厚的很袍子里，咱們當時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你還能看清楚？肯定是看錯了！”
獒景愁眉苦臉地想了十幾秒才點點頭：“……也對，應該是我看錯了。”
這時龍莉莉走了過來。
“韓威，有件事要告訴你。”她表情非常嚴肅。
“嗯？”
“等帶你見過傳承人之后，辰部族也要開始遷移了。”她表情一點也看不出在開玩笑。
“啊？為什么要放棄翠谷城？”韓威十分不解。
其實戌部族當時放棄白星城，他就不太理解。
在韓威的理解中，在面對天魔的時候，擁有城池，總比在野外被天魔追殺要強得多。
但當天魔出現的時候，戌部族很快就選擇了遷移。
而現在，辰部族也要遷移！
“三千年前的天魔戰爭就是這樣的。”龍莉莉說道，“在天魔面前，任何一個部族都無法單獨抵抗”
“所以，與其固守一地，被天魔逐個擊破，不如提前撤退，把十二部族的人團結起來，還有一絲勝算！”
“那你們為什么不提前和其他部族商量好，然后一起遷移呢？”韓威不解。
龍莉莉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白靈走了過來：“因為我們已經三千年沒有打過仗了，現在天魔還沒有全面爆發，不是每個部族的首領都和我們判斷一致。”
“那怎么辦呢？”韓威不解道。
“要說辦法，也很簡單。”龍莉莉晃了晃馬尾辮，“讓他們被天魔揍兩次就好了！”
這辦法還真有你的風格啊……但好像也只能如此，沒別的好辦法了……
韓威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也知道，與其苦口婆心和對方浪費時間，不如讓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幾次天魔的兇殘。
希望能少死點人吧……
“說起來，這次叛軍攻城這么大的事兒，也沒見你們辰部族的傳承人出來幫忙啊！”韓威想起了辰部族的傳承人，不解道。
“……她的情況有點特殊。”龍莉莉擺擺手，“她不是對部族見死不救，而是沒法出手。總之你見了就知道了。”
“好吧。”韓威點點頭。
正走著，一輛魔能卡車從遠處疾馳過來。
一個傳令官從車里跳出來，飛快地跑到龍莉莉面前行了個禮，又對韓威行了個禮。
“族長大人，韓將軍，我們從書里找到關于修行者變回人形的記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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