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現在手中的三個公司里他只主管不凡科技，但是現在其實還是個空殼子。
曾周負責不凡餐飲，老馬負責不凡飲料，曹晶負責所有的人事和行政，張胖子則主要負責兩個公司的原材料采購。
所以曹晶和曾周兩人共同坐在周凡面前時，說明一定是在討論大事。
“這應該不是真的吧。”周凡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曹晶臉上的表情很凝重，不過還是開口確認道：“應該沒錯，橫向對比四個大區的店面支出費用，老丁管的城北片區的單店支出明顯高出不少，但是收入上卻沒有多出太多。”
“最主要的是，這些支出都是一些雜項費用，不太容易引起注意，要不是這次盤賬，可能財務部也發現不了這種事情。”
曾周也在一旁憂心忡忡的說道：“曹總說的不錯，這種現象不太正常，額外的支出累計起來已經超過50萬了，還是從最近兩個月突然增加的，從我的經驗里來看……老丁那邊問題很大。”
老丁作為跟著周凡從小餐鋪走過來的元老，風評一直都很好，為人也比較老實本分，所以這次財務上查出了問題后曾周和曹晶都有些不敢相信，反復核查確認無誤才懷著復雜的心情來找的周凡。
周凡皺著眉頭，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他相信眼前的事實，財務報表的對比在數字上的差距很明顯。但是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如果說是其他那三個跟他一起干的攤主發生這事，他恐怕都比現在要好接受一點。
“唉，老丁啊……”周凡有些恍惚的看著兩人，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問問，“這事先壓著吧，我去找老丁看看。”
兩人聽了都點頭表示明白，畢竟這事情說錢倒也不多，主要是對周凡來說比較難以接受，要知道老丁可是一直被周凡當做忘年交的朋友，如今發生這種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背叛了。
因為老丁四個人負責區域門店的管理，所以一般都比較自由，辦公室的坐班他們也不習慣，大多數在公司里是找不到他們的。
但是這會給老丁打電話也沒人接，所以周凡便打電話問了一下幾個比較大的門店看看老丁在不在，結果都是回復老丁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來過了。
周凡聽了這話疑心頓時升起，心里說實話又沉重了幾分。
開著車趕到老丁住的小區時，竟然意外的發現老丁的樓下圍了不少人。
停好車以后周凡走到人群旁才聽到了幾句議論。
“唉，老丁辛辛苦苦一輩子，好不容易成了富家翁，沒想到現在成這樣…”一個大媽抱著胳膊唏噓不已。
身旁的大嬸也嘖嘖的說到：“老丁太慣了，慣出來個敗家子。”
“咳咳！”一個老大爺拿開嘴上的旱煙桿，感嘆道：“就說這個娃不是個好東西，賭博這東西沾不得哇！”
周凡邊走邊聽，心中卻越來越擰巴，大概已經能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了，但是周凡還是踏進了單元樓，他還想聽聽老丁怎么說。
昏暗狹窄的樓道是老舊小區的特點，每個樓道還有直通到底的垃圾道，不過如今已經焊死，只留下當年的痕跡。
上到頂層六樓，周凡拉開虛掩的綠色鐵皮防盜門，發出一陣吱嘎的聲音。
“跟你們說了沒錢！沒錢！你們怎么就是不放過我們！”老丁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雙眼布滿血絲，絕望的嘶吼著。
抬起頭的老丁怎么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是周凡。
“小周？！”
周凡踏進門里，皺著眉頭看著亂糟糟的房子，本來就沒有幾件家具的屋子一貧如洗，現在還被翻箱倒柜，老舊的暗黃色木質電視柜的抽屜都被撇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老丁，你先起來把。”周凡快步走過去將老丁扶起來，坐在已經有些塌陷的沙發上。
“唉！小周，讓你看笑話了。”老丁雙眼無神，哀嘆了一口氣，眼神掃著凌亂的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凡看著老丁這樣，也有些猶豫該不該開口，不過有些事情公是公，私是私。
“老丁，公司那邊賬上查出來點問題，主要是你管的CB區域。”
老丁一聽這話，眼睛猛地睜大了一圈，隨后腦袋緩緩的耷拉下來，整個人也沒了精神氣，佝僂下了身子。
周凡一看這反應，已經知道這事情八成老丁是知情的。靜靜看著老丁，嘴上什么話也沒說，他現在的心情也很難平復下來。
不大的房子沉默了好一會，老丁才低聲說了起來。
“小周，我對不起你。”
周凡并沒有答話，老丁眼睛看著地板，自顧自的講了起來，語氣慘然。
“我有個兒子，你是知道的。”
“他媽死的早，從小跟著我，他還很小的時候我就在外面打工、賣早餐，也許就是因為這吧，疏于管教，染上了賭博的臭毛病。”
老丁慘然一笑。
“遇到你后讓我們這個家有了些盼頭，本來我以為我能把債給他還了，他能浪子回頭，他能好好的過日子。”
“可惜我還是錯了，他把我賺的血汗錢賭完了，還欠了更多的債。”
老丁說著說著老淚縱橫，順著滿是皺褶的臉上流了下來。
“周總……我對不起你啊！我不該起歪念頭！我該死……可是，這是我兒子啊……我不能不管啊……”
涕泗橫流的老丁勾下頭，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周凡認識老丁這一年以來，今天才猛然間感覺到他今年一下蒼老了很多，眼中的生氣都少了許多，這大概都是拜兒子所賜吧。
“慈母多敗兒，慈父也不一定好多少。”周凡心中恍惚著自己的父母的影子，伸手輕輕拍了拍老丁的肩膀。
“還欠多少。”周凡深吸一口氣，打定了主意。
“小周……”老丁抹著眼淚言語含糊的說：“你不要再幫我了……”
“差多少！”周凡重重的重復一句，眼睛盯著老丁。
“80萬……”老丁抽噎著說出一個數字。
周凡聽后點了點頭，淡淡的開口說道：“老丁，你跟我最久，但是這事性質很惡劣，你手里的2%的股份我會用200萬收回來，這錢夠你還債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會再追究了。”
老丁怔怔的看著周凡。
“還有，有時候你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周凡感覺自己胸膛里憋悶憋悶的，但是這話說了有用嗎？那可是老丁的親身骨肉。
看著周凡起身離開，老丁慌亂著站起來，想追上去卻又緩緩收住腳步，哭喊道：“小周！謝謝你！還有件事你要小心，這幫人前段時間想弄咱們的機器，不過我沒答應……”
周凡聽后眉頭緊緊擠在一起，看來終于還是有人起了這個念頭了。
點了點頭，周凡不想再多留片刻，推門而去。
沒走兩步，房間里痛哭失聲，回響在狹窄的樓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