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思，賀義飛笑著解釋：“打壓一部電影的票房，方法有很多。線上的話，可以請水軍攻擊電影質量，在各大點評網站上刷低分，發主創人員的黑料，引起觀眾反感等等。
但最有用的還是線下，就是降低它的排片率，觀眾沒得看，電影自然就沒票房了。”
“夠專業。”
郎俊才稱贊了句，才問：“那如果賀總想打壓一部電影的票房，豈不是很簡單？”
“那也未必。”
賀義飛微笑說：“質量不好的電影，只要第一天的上座率不好，后面的排片率就會自動調整，根本用不著打壓。
而質量好的電影，排片就是錢，降低排片，就等于降低院線的收入。
沒人會和錢過不去，我只是個打工的，如果院線的收入降低，我的獎金也會降低，我肯定是不想這么做的，公司也不會允許我這么做。
除非……”
說到這里，他頓了下，若有所指的看向郎俊才，補充說：“除非能從其他的地方挽回損失。”
他這幾乎相當于明示了，郎俊才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賀義飛是在告訴他，想要讓萬城聯合幫忙打壓電影不是不可以，但得掏錢。
郎俊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錢，但那么多的錢，只能他爹才能拍板決定，他能調動的資金只有區區一千萬華幣。
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只是平靜的喝了口咖啡，才正色說：“賀總，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的確對這部電影有想法，也的確想打壓這部電影的票房，所以想請賀總幫忙。”
賀義飛端起咖啡，輕輕喝了一小口，沉思片刻，問：“恕我冒昧，我能問一下，你為什么這么針對這部電影嗎？”
“原因有很多。”
郎俊才知道不拿出點真憑實據，是沒法說服他的：“首先，我和張嶸本人有矛盾，我們曾經打過架，這點就不細說了。
其次，這部戲的女主角是若谷公司的藝人，而我和我父親與若谷公司的老板曹凱正之間，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我們希望這部戲的票房能夠盡可能的低，給若谷一個警告。
當然，這里面還有一些商業競爭上的矛盾，就不浪費賀總的時間，詳細解釋了。
總之，這部戲，我要它撲街！”
賀義飛聽的認真，也在判斷著郎俊才話中的真假。
從郎俊才的語氣，他大致相信這些話都有一定的可信度。
但貿然打壓一部電影，和自斷一條財路沒什么區別，尤其是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節檔，公司未必肯做。
就算郎家和曹家有矛盾，那這么做也只是幫郎家出一口氣，對公司卻沒什么好處，還得損失不少票房收入。
所以，郎氏資本必須拿出足以相應的籌碼來才行。
賀義飛不置可否，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而是將話題扯到了TND影業的上面：“郎經理是知道的，從去年年初開始，TND就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院線了，營收已經超過了五十億美金。
因為流感的問題，去年關閉了不少影院，但眼下流感已經過去了，只要現金流進來，影院馬上就能運轉起來，創造收益……”
他侃侃而談，但郎俊才卻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賀總，我懂你的意思。”
他嚴肅說：“我父親說起過這件事，但郎氏資本不是銀行，做借貸我們沒興趣，想要我們注資的話，就得給股份，這是底線。”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賀義飛平靜搖頭：“我們如果愿意賣股份的話，市面上有大把的投資公司想要分一杯羹，院線是重資產，只要能啟動起來，就是源源不斷的印鈔機，現在是最好的抄底時機，我們也并非只有郎氏資本一個選擇。”
“但能最快拿出現金的米國投資公司，就我們一家，而且還是華裔。”
郎俊才嚴肅說：“你們的離岸資金已經用完了，從國內調集資金是不劃算的，還費時費力，郎氏的確是你們最完美的合作對象。”
涉及到商業談判，賀義飛寸步不讓：“哦？比摩曼兄弟更好？”
摩曼兄弟是米國五大投行之一，無論是資金實力還是社會地位，都不是郎氏能比的。
郎俊才一時語窒，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時，他身旁的陳巖開口了：“賀總，萬城聯合是華國第一家收購了米國八大影業的公司，是華國的驕傲，這在我們這些同行看來，絕對是值得學習的榜樣。”
他是跟著郎逸快十年的元老了，也是郎逸安排在郎俊才身邊保駕的“太師”，能力還是很強的。
一番吹捧后，他才轉言說：“當初萬城聯合能走出去，也是想著能傳播華國的文化，如果因為一點錢，再把股份拱手還給米國人，那這幾年的忙活又有什么意義？
萬城聯合的股份還是很值錢的，我們也知道，光是國內市場，你們一年也有近百億的營收，說句不好聽的，靠著國內的市場，你們也不會缺錢花，賀總你說對吧？”
賀義飛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陳巖看了郎俊才一眼，交換了下眼神，才說：“其實郎氏資本還是很看好萬城聯合的，這次合作也是一個契機。米國是我們的大本營，對于米國資本市場，你們肯定沒有我們熟悉，所以，強強聯合才是最好的發展方式。
當然，我們也不是說非要趁這次機會從萬城聯合的身上咬一塊肉下來，具體的比例咱們還是可以談的嘛！
做生意講究一個你情我愿，郎總，你說對吧？”
他看向郎俊才，使了個眼色。
“沒錯。”
郎俊才正色說：“我會說服我父親向TND注資的，但這需要一定的股份作為抵押，不過我能保證，絕對會是一個你們能夠接受的份額。
不過，我也需要你們保證，把《倩女幽魂》的票房給我打下去，越低越好。”
賀義飛和雷濤交換了下眼神，開始盤算利弊。
半晌，賀義飛終于下定了決心，重又開口說：“我得先把話說在前面，萬城聯合只占了國內三成的市場份額，我們可以全力去降低排片，但沒法影響到其他院線的決定。”
“這可以理解。”
郎俊才點了點頭。
又想了想，賀義飛補充：“還有，排片我們可以降，但如果這部戲口碑爆棚，上座率太高，我們也沒法坐視不理，畢竟領導也不會放任我們眼巴巴的看著別人賺錢。”
“只要把第一天的排片降下來就行。”
郎俊才笑著說：“我對國內的電影市場還是有了解的，尤其是春節檔，只要第一天的票房起不來，那后面的票房就很難再起來了。
而且春節檔又不是只有它一部電影上，那么多電影，這部電影不賺錢，你們從其他的電影上賺回來不就行了？
再者說，賀總還真以為這部戲的票房能逆天啊？那個張嶸就拍過一部小制作的戲，還占了個七夕的便宜。
這可是春節檔，那么多大片打架，還真以為這部戲能冒頭？還敢喊二十億票房的大話，賀總，你信嗎？”
“哈哈哈！”
賀義飛和他相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伸出手來，賀義飛微笑說：“那就預祝咱們合作愉快吧！”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