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賽琳娜的緊張不同，妮蒂婭則是一臉輕松的模樣，甚至左腿還搭在右腿上輕輕搖晃著，似乎對于還沒得到的答案已經提前知曉了結果一般。
迪卡奧沉默了十幾秒，最終搖了搖頭：“準確日子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差不多三十多年了。”
聽到這個答案，賽琳娜微微松了口氣，而旁邊的妮蒂婭則是一臉不變的笑容。
“也就是說……”
賽琳娜突然開口，語氣之中有些欣喜，也有些緊張：“至少在認識我之后，從頭到尾一直都是你，對嗎？”
迪卡奧突然咧嘴一笑：“你說呢？”
看到這個惡作劇一樣的熟悉的笑容，賽琳娜徹底放松下來，肩膀都沉了下去。
“是你就好……”
隨后又扭過頭看著妮蒂婭：“你早就知道？”
“沒有證據，不過基本確定。”妮蒂婭點了點頭，“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所以故意看著我這么緊張？”
“你那副樣子還挺有趣的。”妮蒂婭咧嘴笑道。
賽琳娜給她肩膀上來了一拳，正準備說什么，卻突然發現周圍的那股殺氣還沒消失！
猛地一愣，一開始她以為這股殺氣是針對自己的，因為自己確實想過，如果今天迪卡奧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就動手殺了他。
可是現在自己都明白了，這股殺氣卻還是沒消失，也就是說，有可能是……
想到這里，賽琳娜周身突然泛起了金色的電光。
“滋啦”一聲，她的身體已經猛地彈了出去。
迪卡奧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暴起，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然后這一下也不是針對他的，賽琳娜的身體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轟——”
一聲巨響，迪卡奧回頭一看，原來是賽琳娜左手已經按著艾麗莎的腦袋將她摁在了墻壁上。
艾麗莎的身體已經陷入了墻壁里面，而賽琳娜右手一甩，賽列歐提已經出現在手上，竟然直接就要砍過去。
“啪”的一聲，迪卡奧出現在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砍過去的這一劍。
“你發什么瘋呢？”迪卡奧一把將她甩開，就要去查看艾麗莎的傷勢。
“你離她遠點，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她要殺你！”賽琳娜再次撲了過來，“看看她的手！”
迪卡奧低頭一看，果然，艾麗莎的雙手指甲已經變得尖銳無比，魅魔在獵殺或者戰斗的時候才會變成這樣。
賽琳娜舉起賽列歐提就要往下砍：“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能讓她活著！”
“你等會兒！”
迪卡奧一把將她推了出去，扭頭看向艾麗莎，正準備開口說什么。
自己確實騙了她，以及所有手下，但是經過幾十年的相處，她已經是自己的家人。
如今雖然身份暴露，不管如何，就算她恨自己，迪卡奧也不想殺她。
可以說這是婦人之仁，也可以說是養虎為患……但是不管別人說什么，迪卡奧都不想殺她。
而且今天事情既然已經敗露了，迪卡奧也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了，而是打算告訴他們。
還是那句話，這么多年的相處，他已經將他們視作家人。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繼續欺騙下去了，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不管他們恨自己也好，還是想要其他的什么，至少迪卡奧沒辦法對他們動手，也沒辦法下這種命令。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然而迪卡奧知道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所以自己做不到！
然而沒想到的是，艾麗莎卻搶先開口了。
“吾王的身份，我比你知道的早。”一縷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額頭流下，順著頭發緩緩滑落。
“嗯？”這次輪到迪卡奧疑問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就知道。”艾麗莎緩緩抬起頭，“我每天侍奉的王突然換了個人，作為貼身仆人我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
“可……”這下輪到迪卡奧疑惑了，“既然感覺到了，為什么不說出來或者……”
“因為靈魂綁定依然在，而且我也不敢確定。”艾麗莎回答道，“直到您的行為越來越古怪，其他人都開始找我商量的時候，我才基本確定下來。”
“都有誰知道？”迪卡奧問道。
“全部。”艾麗莎回答道，“我們五個，四方守護，卡莉塔，法克斯……”
“等等等等……”
迪卡奧擺擺手阻止了她，現在他感覺有點亂。
走到桌子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才問道：“既然確定了，沒有想過殺我嗎？”
“想過。”艾麗莎點點頭，“但是那個時候，都不敢。因為靈魂綁定的關系還在，對您動手，會死的，況且雖然能確定，但也拿不出任何證據……塞西莉亞試探您的時候……”
“等一下，塞西莉亞試探過我？”迪卡奧挑起眉毛，“什么時候？”
“在您認識王后之前。”艾麗莎回答道，“雖然我們能確定我們的王換了個人，但是以前的記憶全部都在，而且靈魂綁定依然牢固，所以……”
說到這里，艾麗莎又搖了搖頭：“而且我們那個時候發現，我們已經因為您而發生了很多改變。”
“什么改變？”
“魔族，是孤獨的種族，我們沒有朋友或者家人的概念。”艾麗莎回答道，“在吾王變成您之前，我不管是跟四方守護還是其他魅魔，雖然同樣在您手下，但我們之間依舊是只要有機會就會互相下絆子，然后找機會吃了對方的。”
“但是發生這件事情之后，我們會經常聚集在一起商量關于您的事情。”艾麗莎咧嘴露出一個笑容，只不過配合著頭上流下的血跡，讓這笑容看起來有點凄美，“我們因為您，變得有了家人的概念。那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原來魔族也能有朋友，我跟死靈法師，也可以坐在一起聊天……”
說到這里，艾麗莎流下一顆眼淚：“那個時候我們很糾結，想殺您，但是礙于靈魂綁定的關系誰都不敢動手。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們發現我們已經被您改變了，我們已經無法離開您了。所以我們最后一次商量決定了，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您就是我們的王！無可替代的王！”
“因為您改變了我們的認知。您告訴死靈法師和惡靈騎士打仗的時候保護自己為主；您不讓我們用自己的身體去作為捕獵的誘餌；您給我們聽音樂，講故事，帶我們玩……”
說到這里，艾麗莎已經泣不成聲：“我們都發現，跟您在一起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您不僅是我們的主人，更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愿意把一切獻給您，因為有您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迪卡奧張開雙臂用力把她抱在懷里：“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們之間還發生過這些，我一直都以為我隱藏的很好呢！”
他抱的很用力，這其中有感激，也有愧疚，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所以，你今天是打算殺賽琳娜的吧？”旁邊的妮蒂婭突然打破了氣氛問道。
“嗯？”迪卡奧松開她，抓著她的肩膀，“你要殺賽琳娜？為什么？”
“因為您的身份暴露了。”艾麗莎回答道，“她有對您動手的征兆，以前我跟塞西莉亞她們商量過，如果有朝一日她背叛您，我們就把她生撕活吞了。”
聽到這話，迪卡奧又扭過頭去看賽琳娜。
“確實有這個打算。”賽琳娜點點頭，“如果今天你給我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確實打算用這把劍殺了你。”
“我……”
“我說過！”賽琳娜打斷他的話，“這世界上，誰都可以騙我，只有兩個人不行，妮蒂婭和你！如果你突然告訴我之前和我認識的你不是現在的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的！”
“真是……”迪卡奧有點無奈的看看她，又看看艾麗莎，“不管是你還是你們，一個個都這么極端……”
迪卡奧是真的感覺到無奈，雖然說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極端又偏執的人，但是沒想到居然極端到這個地步。
也就不想想，就算她今天能在這里殺了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要知道，魔族就是魔族，哪怕現在有了家人的概念，對敵人依然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總之，既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開了，以后自己人之間就別總是面和心不和的。”迪卡奧坐在沙發上，“家人，就應該是能在特殊的時候將后背交給彼此的關系，懂嗎？”
“好吧……”賽琳娜點了點頭。
“遵命！”艾麗莎低頭答應一聲。
“也真虧你們發現了還能瞞我這么久……”迪卡奧摸了摸艾麗莎的腦袋，一臉感慨。
“其實，我們對您曾經的事情，挺有興趣的。”艾麗莎回答道。
“我也挺有興趣的，特普星是你的老家嗎？”妮蒂婭在旁邊問道。
“不是，只是一個跟那里高度相似的地方。”迪卡奧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你們好奇，今天晚飯的時候，就給你講講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吧……”
“暗通訊魔法我開發了群聊功能，說不定可以把四方守護拉著一起聽一聽。”妮蒂婭笑道，“我想他們應該也很有興趣。”
“我應該把恩杰莉叫來聊聊……”迪卡奧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