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一人到此多好。
可看著他身邊多了一位伊人,凌玉卿心里竟也莫名的有些感動,那姑娘當就是景佩瑤了。
琵琶聲更加動人,樓下的賓客多數不懂音律,此刻也似乎聽出了幾分纏綿幽怨之風。
一道柔和的聲音在凌玉卿腦海中響起:“思來想去,將你一人留在這里過于兇險,如今你已遇到了兇險,不過別怕,我在玉溪鎮給你留了一間院落。”
凌玉卿微微淺笑,格外動人,琵琶聲愈發靈氣充盈。
宇文君龍眸如炬,凝望夜穹,虛空中多出了許多細微的絲線,一縷縷的絲線凝聚成一座封靈大陣,可強行將橫渡虛空的距離縮減至千里之內。
這手筆很是精妙。
景佩瑤也留意到了,輕聲道:“聽心樓下,有三位出自于云雷豹一族的嫡系弟子,據我觀察應當是暗懷印綬,三人合力為陣眼,組建成了這封靈大陣。”
宇文君環顧四野,笑道:“三生白狐一族若有無極高手,也不會容忍這等陣法出現在聽心樓。”
李洪山是一個記仇的人,他預料到宇文君會接凌玉卿回去,便提前留下了后手,云雷豹一族的高手親自出動,必然動靜不小。
凌玉卿在玉溪鎮修行過,雖未得到玉秀真傳,可玉秀不經意間的傳經授業,便打通了凌玉卿諸多桎梏,早晚都會覺醒九尾血脈。
上古時期的九尾,地位僅次于天虎王族,與黃金獅子一脈并駕齊驅,且略微強出一線。
來年開春后,云雷豹一族便會出現在戰場上,他們可不愿在前方浴血廝殺,后方冒出了一只九尾。
也唯有云雷豹一族會在意此事,大爭之中,立下赫赫功勛,便徹底坐穩了妖域第三大佬的位置,多事之秋,云雷豹一族絕不會容忍忽然覺醒一只九尾。
族群之間的競爭便是如此。
不過宇文君更想知道李洪山是如何調查到這些細節的,非但查到了冥蛇一族,更查到了凌玉卿身上。
想來想去,宇文君沒有想明白,只能證明多難道人沒有白死。
幸虧自己當日沒有強行殺了古青皓。
想到這里,宇文君心里很是感激那位風骨不俗的劍客。
李洪山布局的能力還是不俗的。
漸漸地,琵琶聲停了。
凌玉卿對著樓下的眾人微鞠一躬,淺笑道:“多謝諸君捧場,玉卿就此退下了。”
當即,樓下響起陣陣挽留之聲。
“姑娘別走啊,我們還有看夠呢。”
“我愿多出些銀子,姑娘再彈一曲可好。”
凌玉卿嫣然一笑,便自顧自的退下了。
樓下,嘆息聲此起彼伏,想再次見到這位絕代佳人,又得等到下一次月圓之夜。
疾風,疾雷,疾火三人心頭漸漸沉重,眸光環顧四野,默默的打量著。
景佩瑤忽然笑道:“李洪山的布局固然不錯,可這三頭豹子只是依靠自身精血催動印綬,維持封靈大陣,何須如此緊張。”
宇文君淡然一笑道:“可能是怕死吧。”
“這三頭豹子此刻心神緊張到了極致,封靈大陣可是對付無極高手的,怎能不怕。”
“可我們就在這里,他們也看不見的。”
宇文君身前,浮現虛無場域,徹底遮蔽了此間氣機,屋頂上,空無一人。
回到屋子里,凌玉卿坐在梳妝臺上開始打扮自己,覺得方才的自己還不夠美,不足以去與宇文公子會面,哪怕他身旁已有了景佩瑤。
月華心中略有不安道:“雖然周圍有我族供奉鎮守,可三頭豹子來了,還是讓我覺得不安。”
沒有辦法,凌玉卿歸來時,族群也想過給凌玉卿單獨開辟一座洞府修行,然而三生白狐一族這些年來關系雜亂,族群之中更有不少細作。
細作之中,就有李洪山的手筆。
有些事是瞞不住的,且凌玉卿的歸來本就很突然,不出意外的引發了很多人的關注。
更無需說凌玉卿主動拋頭露面,為某位公子刺探情報。
絕代佳人,本就是一介弱女子,怎能經得起各方大佬的凝望。
凌玉卿道:“這些日子多謝姐姐的照顧,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今夜我自當離去,可能會在很久之后,才可與姐姐重逢。”
月華以為自己聽錯了,驚疑不定道:“妹妹這是怎么了?”
“若是有覺得哪里不好,我可以去面見族長大人仔細說說。”
凌玉卿搖頭道:“不必了,姐姐無需擔憂我,接我的人已經到了,他能來這里,我便知曉今夜會有麻煩事。”
月華美背滲出冷汗,癡癡的看著眼前的妹妹。
凌玉卿照了照銅鏡,覺得打扮的剛剛好,想來在近距離接觸中,也可驚艷一番那位公子。
起身看了眼月華,柔聲說道:“姐姐無需多想,以后總會遇見的,我離開后,姐姐可對外宣稱,我在修行中走火入魔而死。”
“這樣也可少去諸多麻煩,等我往后歸來,你我再敘姐妹之情。”
月華一時不知所措,迷惘問道:“妹妹這是打算去哪里?”
凌玉卿探出玉手,揉了揉月華的肩膀,輕聲道:“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秘密,一定要記住了。”
言罷,凌玉卿身后浮現出一道虛空旋渦。
體內的龍氣微微共鳴,凌玉卿微微后退一步,便離開了房間。
屋子里,獨留月華一人,不知所以,卻莫名的有些心安,三生白狐的預感素來很準。
夜穹里,一道道絲線折射出璀璨的星光。
遠處的屋頂上,凌玉卿出現在宇文君眼前,美眸泛淚,想要上前一步,卻又不敢。
景佩瑤卻微微上前一步抱住了凌玉卿,柔聲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在這里很辛苦,也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往后,你就是我們的妹妹了。”
凌玉卿頓覺一股猶如皇者的真元涌入自己的體內,替她打開諸多經脈不通之地。
宇文君會心一笑,如此就好。
凌玉卿心中有執念不假,可三生白狐一族,也需要一個新的領袖重新振興。
但無論怎樣,這道執念都會一直留在她的心里。
凌玉卿覺得景佩瑤好暖,亦感覺到景佩瑤獨占鰲頭的強大,她很敏感,已察覺到景佩瑤的實力可能在宇文君之上。
相擁了須臾,景佩瑤松開凌玉卿,伸出手刮了刮凌玉卿的鼻子。
宇文君柔聲問道:“安頓的如何了?”
凌玉卿抿了抿嘴道:“今夜過后,月華姐姐將會告知世人,我是修煉走火入魔而死。”
“可我擔憂,月華姐姐難以獨善其身,恐有性命之憂。”
宇文君安慰道:“無需擔憂,這些事本就上不得臺面,既然有了一個結果,就不會有人去在意具體的細節,至少,今夜過后,你已不在妖域。”
“便是想要調查,那些人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的那位姐姐,自然會安然無恙的。”
這個冬季,是比八顧之宴那個冬季更加敏感的冬季。
凌玉卿很快就想通了關節,狐疑道:“是云雷豹一族嗎?”
宇文君微微點頭,不想讓凌玉卿知曉太多細節。
“我們可橫渡虛空的距離,大致是在九百里開外,此刻,已有擅長推演計算的高手預判到了我們會出現的準確位置。”
“但他們并不知曉他們即將面對應龍的狂怒。”
這座封靈大陣的束縛,也只能讓宇文君橫渡虛空的距離在九百里外,再遠的話,便會驚動三生白狐一族的元老。
宇文君與云雷豹一族,都不想讓此事浮出水面。
隨即,三人橫渡虛空離開此地。
九百九十里外,仍舊在西北雪原之上。
山勢錯綜復雜,山頭林立。
一座小雪山上,站著兩位男子,兩人模樣近乎一致,均體魄強健,身著奔雷戰甲,氣勢不俗,漫出無極初期修為。
虛空涌動,疾雄與疾魁將真元催動至巔峰,即將祭出最強殺招。
然而一頭黑色巨龍洶涌襲來,形成一方場域,鎖定此間天地,徹底將疾雄與疾魁籠罩其中,遮蔽氣機。
宇文君與景佩瑤,凌玉卿三人立于龍頭之上,漠然的看著這兩人。
能步入無極者,都經歷過無數廝殺,都是功參造化的大能。
見到這一幕,疾雄與疾魁直接傻眼了。
“怎么可能會是龍族?!”疾雄大呼道。
應龍透出的氣息,將兩人徹底壓迫。
絕對的硬實力面前,這兩人無任何還手的余地。
應龍張口噴出龍炎,頃刻之間,將這兩人焚燒殆盡。
至此,大局已定。
景佩瑤黛眉微蹙道:“倒是好奇,這兩人的情報源來自于哪里。”
宇文君也皺起了眉頭,說道:“自然是有一個中間人,或是三生白狐一族的叛徒,或是其他,但都和李洪山有關系。”
“至少李洪山不會直接與云雷豹一族接觸,多難道人死后,他便成心策劃這件事,算準了我會救玉卿,至于是如何算計云雷豹一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這中間所發生的事,恐怕也只有李洪山知曉。”
“不過從眼下的趨勢來看,李洪山在妖域好事多為,所掌握的諜網,積蓄的暗劍,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更多一些。”
“此次他借我之手殺了這兩人,已算是大功一件。”
“可惜我只是一個苦力,功勞不會記在賬上。”
連天鵬一族的高手都站在了李洪山身后,間接證明,妖域內政比想象之中還要亂,黃金獅子一脈所維持的穩定,也僅是明面上而已。
宇文君想起了一人,那人就在皇都,就在紫薇樓近前,名曰徐滄海。
唯一的可能,便是徐滄海給李洪山打下了足夠雄厚的基礎,才可讓李洪山這般順心意行事。
從上古活到至今的人,成心布局一些事,光陰漫長,有足夠的時間細細雕琢。
凌玉卿忽然擔憂道:“兩族若發生戰爭,妖族會不會被滅族?”
無論曾經多么不堪,那片雪原依舊是自己的故鄉啊。
宇文君搖頭道:“不會,很多事都沒有浮出水面,我們只是被動卷入了大人物的布局中,所看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那只老虎,也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山河疆域為棋盤,豪杰雄主為棋子,不經歷一些大事,深處的大魚也不會浮出水面。”
“但毋庸置疑,妖域屬弱勢的一方。”
君王好斗,更有太古生靈暗中作祟,誰知道往后會是怎樣。
凌玉卿安心了不少,又覺得心頭沉重。
初次體會到了上兵伐謀的真義,光是想想,便覺深不可測。
再度橫渡虛空,直通玉溪鎮。
院落里,假山嶙峋,池塘中,龍鯉游動,涌出諸多靈氣,房屋為二層小樓,古色古香,典雅天成。
院落不大,卻四季如春,常年伴隨鳥語花香,沁人心脾。
宇文君徐徐說道:“往后你就居住在這里靜修,我們偶爾會過來看你,偶爾也會有一些孩童出于好奇而來到這間院落逗你。”
“平日里也無需主動討好街坊鄰居,一切如常即可。”
凌玉卿覺得肩頭壓了兩座雄山,這里的街坊鄰居,都是大佬啊。
宇文君身上彌漫出龍氣,整個玉溪鎮的人都已知曉來了一位新人。
凌玉卿心虛道:“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
宇文君笑道:“自然不會,你是龍族的功臣,他們會待你很客氣。”
“順心意就好,不要想那么多,這里是一個小鎮,一個適宜生存的小鎮。”
凌玉卿吃力的點了點頭,周圍的龍氣如潮水般襲來,她仿佛快要被淹沒了。
“好生修行,靜候你覺醒血脈的佳音。”宇文君溫和笑道。
景佩瑤淺笑道:“謝謝你。”
凌玉卿禮貌的笑了笑,不知如何言說。
宇文君道:“政務繁忙,我們便先走一步了,可能待會兒就會有孩童過來找你玩鬧。”
凌玉卿依依不舍的點了點頭。
宇文君忽然暖心笑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凌玉卿頓時臉色微紅,剛欲回嘴,宇文君便和景佩瑤離開了,她自顧自的喃喃自語道:“怕什么,我又不是非要你娶我。”
隨即,凌玉卿開始在院落里轉悠,熟悉這里的布置與大道法則。
忽然間,兩個約莫五六歲身著錦衣的孩童從隔壁院子里翻墻過來了。
兩個小娃娃一男一女,都如粉雕玉琢般的瓷娃娃可愛,兩個小家伙手還搭在院墻上檐,就主動轉過頭對著凌玉卿嘿嘿笑了。
結果兩個小家伙手沒抓穩,一個踉蹌掉了下來。
凌玉卿趕緊瞬移而至,張開雙臂抱住了兩個小家伙。
元宇對著凌玉卿軟糯笑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元靈也連忙跟著奶聲奶氣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凌玉卿看著這兄妹兩人天真無邪的模樣,頓時心化了……
“你們也好乖哦。”凌玉卿輕聲細語道。
元宇拉著凌玉卿的手說道:“姐姐我帶你去抓魚。”
元靈也趕緊拉著凌玉卿的手說道:“姐姐不要去抓魚,我們去爬假山。”
凌玉卿笑的合不攏嘴,這一下有自己忙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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