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王都。
清晨,院落里煙火氣彌漫。
今早景佩瑤蒸了包子,熬了小米粥,雖說簡單了些,可畢竟是女帝傳人的手筆,宇文君不敢多言,而蒲維清很久之前便習慣了這樣的早膳。
依稀之間,恍如夢幻這丫頭還在白鹿書院的光景。
咚咚咚……
院落外,門環被叩響,聲音略有急促。
宇文君與蒲維清神色同時微微凝重,心念微動,院門大開,青羽瞬息之間來到三人飯桌前,奉上一部卷軸。
“塞北城之地的戰況。”青羽道。
身為一名很早之前被安插在妖域的諜子,青羽很細心,她知曉宇文君便是來到這妖族王都,不會參與那一戰,可還是在意戰場上的一舉一動。
因為那里,有恒昌軍伍參與其中。
宇文君聲音略顯沉重道:“多謝。”
青羽微鞠一躬緩緩退下。
宇文君忽覺妻子蒸的包子味道沒那么入口,順手端起碗來將小米粥一飲而盡,隨即打開了卷軸。
細看了兩眼,宇文君便合上了卷軸。
張本初麾下鐵橫,韓東等將領,已陣亡。
郭盛和的數個堂兄堂弟,陣亡。
戰事本不該如此才對。
若張本初稍微聰慧一些,不那般勇猛善戰,興許可極大程度保留元氣。
這一戰,恒昌軍伍徹底退出了戰場,便是張本初的坐騎冥沌,都險些玉碎,宇文君略有惱怒,微微咬牙道:“這個本初啊,就不懂變通之道嗎?”
繼而隨手將卷軸交由景佩瑤,景佩瑤過目之后,亦是深深嘆息了一聲。
戰場上偷奸耍滑的人不在少數,為什么不能是張本初,他們年輕,經驗不足,偶爾避其鋒芒,也當在情理之中。
景佩瑤皺眉道:“傅渾等人陣亡,蕭南半死不活,這一戰,比你我想象之中激烈。”
“血戰如此之久,雙方都已筋疲力盡,轉折即將出現。”
“鎮安王是人族大軍明面的后援,卻不知九幽雀那里又有何等手筆。”
宇文君心念微動龍氣生,不久后,已經走出院門的青羽又回來了。
“替我送一封信,抵達塞北城張本初手中。”宇文君道。
當即并指為劍,一段符文涌入青羽神魂中,青羽無法破解其中符文,等這段符文涌入張本初腦海時,張本初自然會懂。
若是以往,宇文君尚可虛空傳信,可妖族王都的星辰臺不會給宇文君可趁之機。
青羽沒有多想,張本初雖是一顆將星,可這顆將星還不至于改寫戰局。
立即轉身而去,當然,這些事她也會如實告知那位公主殿下。
事實上,張本初是肉眼可見的不夠圓滑,這封信,也不會引起那位公主殿下的過多關注,宇文君心緒稍有煩亂。
有些事,他還是考慮不周。
臨走之前,當私下與張本初交代一番,可他想要張本初更加獨立,養出一身帥才。
如今看來,實戰雖可磨礪本領,卻也太消耗本錢。
蒲維清見宇文君的眉頭越來越深,輕聲安慰道:“如此戰役,傷亡慘重亦在情理之中,張本初此次雖不至于揚名立萬,可在人族軍方心中,已有一席之地,是一件好事。”
宇文君微微點頭,沒有過多解釋,他只是希望,青羽可快一些將這封信送到張本初手中。
忽然間,宇文君心中平坦了下來。
因為武宓,因為冥蛇一族的族長,此刻可能會出現在塞北城周圍。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只要保存好那些尸體,宇文君便可借助明魂法則將一部分人復活,可若是尸體過于腐爛,便是宇文君也回天乏術。
不過這些事,終歸都是見不得人的。
世人永遠都不會知曉,顧雍其實當初已經死了,是宇文君復活了他。
蒲維清靜靜的看著宇文君神色變化,見其眼神逐漸堅定下來,他也稍微松了口氣。
景佩瑤拿起一個包子遞給了宇文君:“食欲回來了?”
宇文君嗯了一聲,虛驚一場。
他也不確定冥蛇一族的人是否到了戰場周圍,希望這封信可盡快到達。
宇文君吃了口包子感慨道:“戰場上總會有人偷奸耍滑,這一類人活下來,便會加官進爵,他們是勝利的象征,也是血淚的象征,想來也有些諷刺,無論如何,此類人終歸都會穩坐泰山,便是家國社稷崩壞,換一撥人上來重塑山河,可那些人依舊位列權貴之流。”
“所謂聰明,大抵就是如此了。”
景佩瑤心神不寧道:“轉折即將出現,我們要回去嗎?”
宇文君搖了搖頭道:“無需如此,這般情形,你我就算回去,也無濟于事,赤元與應龍會相機行事的。”
“倘若人族必敗,那便是必敗。”
白鹿書院的院長大人聽聞此言,只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你好歹也是人族的八顧之首啊,怎能說出這般話語,可往深處一想,此話并無道理。
若注定失敗,龍族插手此事,著實毫無意義可言。
且此事,本就是人族與靈族的聯手盛舉,龍族一開始便被摘除在外。
宇文君又吃了一大口包子,道:“比起這些,我更擔憂神魔戰場分出勝負之后,五族天下的局勢是否會發生翻天覆地之巨變。”
“我總覺得,魔君獲勝的可能會很大。”
“魔君若是勝了,必會抽空,親征人族與妖族之間的失敗者,到了那時不說是一鼓作氣,至少也可快速占據半壁江山。”
“但愿人皇陛下英明神武,有安邦定國之偉力。”
蒲維清心中一顫,些許緊張問道:“神魔戰場,情況究竟如何?”
宇文君搖了搖頭道:“不詳,可他們的堆頭實在是太大。”
“更大的戰亂,早晚都會到來。”
“唯一的區別在于,人族與妖族,總會有一個地方會成為主戰場,靈族韜光養晦多年,魔君不會輕易下手。”
“我只能但愿,戰場不在人族境內。”
蒲維清想起了人皇,相處多年,他從未了解過人皇陛下,興許到了一定的境界,所謂人情世故道德仁義都不會放在心上。
“人皇陛下并不弱。”蒲維清心緒復雜道。
宇文君埋頭吃飯,比起這些,他倒是更好奇另外一件事,便是魔君是否會與那太古時期的猛虎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若真有那一戰,宇文君便是荒廢政務,也要親臨現場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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