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家族,后山。
茶爐旁,老爺子抽著老煙葉,茶霧與煙霧一同繚繞,好似隱匿于云端的仙人。
無侍從,無仆人,老爺子喜歡一個人生活。
只有是一個人的時候,才可以做自己,可以思考更多,更長遠的東西。
獨處,對于老爺子而言,對于歷代領袖而言,是必不可少的章程。
只是喜歡熱鬧的人,不太懂得這個道理。
忽然間,虛空涌動,且伴隨著雷光。
老爺子瞇著眼,這道氣息很熟悉,片刻間,宇文君便帶著李廣信來到了老爺子的門口。
「情況緊急,只能來找你。」宇文君抱著昏死過去的李廣信,徑直來到了老爺子近前,將李廣信平直放在了地上。
老爺子瞄了一眼李廣信的眉心與眼角,道:「倒是有些嚴重。」
宇文君心里一沉,老爺子說嚴重,那便是真的很嚴重。
「跟我來。」老爺子凝重道。
宇文君只好再度抱起李廣信,跟著老爺子來到了另外一間屋子,將李廣信放在了床上。
老爺子探出手把脈,脈象沒有紊亂,與常人近乎一致,可脈象之中的死氣,千絲萬結縈繞不散,已經將李廣信的脈氣侵蝕了一大半。
老爺子快步來到藥柜面前,取出三根銀針,一根銀針刺入李廣信的眉心,一根銀針刺入李廣信的人中,最后一根銀針,刺入了李廣信的心脈之地。
「妖域戰場,死氣滔天,這手段著實惡毒了。」老爺子皺眉說道。
宇文君道:「他本來就是被死物所傷,我本以為,只是尋常尸毒而已。」
老爺子道:「非也,這般死氣,還裹挾著無盡的怨念,風水上極為晦氣,且伴隨強烈煞氣,一旦被死氣入體,大致是活不長了。」
這一下子,令宇文君忍不住顫抖了一瞬。
照這么說,大多數將士,哪怕沒有遭受致命傷,可一旦被死氣入體,便會遭遇不測。
宇文君道:「所以,可有破解之法?」
老爺子一臉迷惑的看著宇文君,說道:「你們是如何與那些死物交手的?」
宇文君道:「封神決。」
言語間,在老爺子近前展示了一番封神決。
一股至剛至陽的氣息彌漫開來,此間天地的大道法則,隱約被壓制住了。
老爺子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說道:「這門功法,倒是可以克制死氣,但前提是,自身傷勢不能過于嚴重。」
宇文君難為情道:「可戰場上,總會有人的傷勢過于嚴重。」
「這一次,得指望你了。」
老爺子白了一眼宇文君,道:「我知道,不指望我,還能指望誰?」
宇文君道:「煉制丹藥的原材料,都需要什么,可有不好尋找的藥材?」
老爺子說道:「嗯,冥蛇一族的精血,就是最重要的原材料,其實這般死氣,也完全可以讓冥蛇給強行吞噬。」
「只不過,與尋常死氣不同之處在于,這般死氣,還有其余的法則之力暗中作祟,冥蛇一族若是吞噬過度,也會讓冥蛇走火入魔而亡。」
「死氣與死氣之間,是有區別的。」
「活死之物,死氣極重,同樣煞氣也很重,尋常死氣,并無這般煞氣。」
宇文君若有所思道:「這一點我倒是清楚,所以并未一開始就讓冥蛇一族讓戰場,害怕被妖域大佬給算計了。」
「看來,這個決策是正確的。」
忽然間,門外一陣氣勢若王者般的陰風席卷而來,冥蛇一族的冥一來了。
還未入門,便對宇文
君恭敬行禮。
「冥一參見主上。」冥一深鞠一躬道。
宇文君應道:「進來說話。」
老爺子看向錦衣玉帶的冥一,笑道:「這人體內的死氣,你可有辦法?」
冥一微微皺眉,死氣之中,內涵無窮煞氣,且暗含一部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場域之力,強行吸收,可對冥蛇一族體內的筋脈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情況危急,冥一探出手摁在了李廣信的胸口上。
當即,一道道灰黑色的氣息,順著李廣信的七竅彌漫而出,半空中,灰黑色的煙霧先是濃郁,繼而暗淡下來,隱約伴隨著細微而古老的誦經聲。
隨著冥一出手,李廣信的氣血當即開始上涌,臉上漸漸充斥血色。
不過,冥一很快便收手了,繼續下去,冥一將會遭遇反噬。
冥一面露難為之色,道:「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郭老爺子呵呵笑道:「但他的命,已經保住了。」
宇文君也看出了冥一臉上的難為之色,若是女族長親自過來,必然能將李廣信體內的死氣盡數吸收。
不過這般情況,也不至于讓一位無極強者親自現身。
而且,那位族長,如今還在潛修修煉,穩固無極境界中,因為宇文君的緣故,那位女族長,也看到了化龍的可能性。
一旦成功,便可化作一條冥王巨龍。
當然,只是有希望罷了,但也因此,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宇文君不會輕易讓冥蛇一族的族長現身。
宇文君道:「此次煉制丹藥,需要冥蛇一族的精血。」
冥一鄭重點頭道:「主上盡管吩咐就是。」
宇文君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又對冥一說道:「承圣境往上者,皆需祭出精血,也無需過度,只要不影響你們自身就好。」
本質上,老爺子不喜歡與這位陰氣太重的長蟲打交道。
但這些長蟲,卻是恒昌宗的王牌之一,其重要性在某種程度上,不弱于郭氏家族。
尤其是得知,部分陣亡的家族子弟,如今已經復活,就在靈族疆域養精蓄銳,老爺子心里是極其欣慰的,但也還是不愿意和這些長蟲打過多的交道,成見就是如此,縱然是有救命之恩的成分,也不會輕易改變。
不過老爺子也是對冥蛇一族發自內心的尊重。
冥一應道:「我這就下去傳令,靜候佳音就是。」
臨行前,冥一再度恭恭敬敬的對宇文君行了一禮。
老爺子對宇文君笑道:「看來對你是真的發自肺腑的敬畏。」
宇文君打趣一笑道:「那可不。」老爺子忽然探出手,抓住了宇文君的手腕,進行把脈,徐徐說道:「你之前受過傷,此次戰役,你又受傷了。」
「你的歸元境,還是略有些水分。」
「問題不大,只需要好生修行一段時日,便可恢復如初。」
宇文君道沉思道:「大致多久,丹藥便可煉制成功,前方戰事過于緊急。」
老爺子涌上了一抹凝重之色,道:「最快也得三日,三日之內,若有將士不治身亡,那就只能準備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