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漸漸融化,黑夜終將到來。
山洞里,光暈柔和,廣麗心滿意足的穿好了衣裳,背對著宇文君,輕聲說道:“我會獨自一人將孩子帶大,你無需操心。”
“若是你不愿意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知曉自己的父親是誰。”
“當然,你也許會與自己的孩子相認的,哪有父親不愛自己孩子的道理。”
“總之,你依舊是你,我依舊是我。”
宇文君神色清冷而憂郁,細看之下,整個人瘦了一圈,面色有些蒼白,與原來雄健威武的體魄相比較,而今的龍族殿下,若一個病態的美少年。
廣麗道:“記得你的承諾,我需要魂術修行者。”
言罷,廣麗就此橫渡虛空離去。
宇文君呵呵冷笑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冷笑。
所有的空間禁制都已消失,宇文君可以自由行動了。
可如今自己體內精元近乎消耗殆盡,元氣大傷,他若是返回浩渺城,難免會被人看出來。
不知沉思了多久,宇文君徒步走出了這間山洞。
外面,夜風凜然。
他走在風中,
他看透了女人……
玉溪鎮,九層殿宇內。
宇文君有氣無力的躺在了臥榻之上,師尊過來親自把脈,蒼老的聲音輕聲說道:“靜養,最近這段日子,就無須出門了。”
“大小事宜,我已交代了赤元,你無需上心了。”
宇文君木然點頭,回首人生歲月,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經歷狂風巨浪。
浩渺城內,一則消息蔓延開來,龍族少主在圍攻太古天虎一戰中,因境界低微,遭遇重創,突然之間傷勢爆發,已返回玉溪鎮老家養傷。
這條消息,是赤元與武宓兩人親口散播出去的。
人們沒有懷疑這條消息的真實性,因為誰都知道,宇文君以歸元境的修為,參與了一場不屬于他的熱血廝殺,事后傷勢爆發,也在情理之中。
還好,如今浩渺城局勢穩定,李洪山與岳擘兩人也是頗有默契,連橫山下的姬南始終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夏季,應當是屬于和平歲月的。
而景佩瑤也在赤元的幫助下橫渡虛空,返回玉溪鎮,前去照料宇文君。
數日后,清晨。
景佩瑤將熬煮好的藥湯端到了宇文君面前,經過幾日照料之后,宇文君臉上稍微恢復了幾分血色,可整個人依舊憔悴。
夫妻之間,有時候可以有秘密,但有些時候不可以有秘密,再者,景佩瑤慧眼如炬,自然也能看出來宇文君的傷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說,這塊起源晶片得到的有些突然,付出的代價也很沉重。
可惜自己還未抵達無極境,但往后景佩瑤抵達無極境后,必會前往妖族王都問劍廣麗。
“暫時不必管我,可以抽空前往爹娘家中看望一二,娘親也會時常過來照顧我的。”宇文君輕聲道。
事情發生了,日子也得繼續過下去,明天的太陽也會照常升起。
景佩瑤嗯了一聲,輕聲道:“我給你剝點葡萄。”
宇文君默默點頭,妻子這幾日,格外的善解人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善解人意。
又過了數日。
宇文君開始盤膝而坐修行,體內精元略有恢復,可想要恢復至巔峰,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可他心里也不能著急,越著急,越沒用。
夏季結束了。
原本貧瘠不堪的秋水郡,如今也有了一些巍峨氣象,大量的苦力匠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城邦輪廓越發耀眼,那座巨大的恒昌書院,也拔地而起,大老遠的看過去,好似一座盛大的宮廷。
秋水郡附近方圓百里之地,許多酒樓客棧,也是拔地而起,貿易逐漸開始繁榮,時常有商旅行走在漫漫道路上。
而整個北方大地的以工代賑也已進展了一大半,最多明年春季,北方便可徹底安頓下來。
河邊,獨孤儷和柳青華兩人漫步,風姿卓越而絕世。
“也不知師弟的傷勢如何了,都這么久了,還未恢復過來,師弟也真是的,竟然還親自參與那一戰。”柳青華擔憂不已道。
獨孤儷也浮現出一臉憂色,道:“可他是領袖,遇到兇險的戰役,他必須身先士卒,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也要沖上去,他若是不沖上去,周圍的人就會慢慢的輕視他,刀山血海里走出來的領袖,與讀書讀出來的領袖,終歸是不一樣的。”
如今北方大地百姓,無論是誰談起宇文君,都會豎起大拇指。
“再過些日子,孟懷就得正式成為秋水郡的郡守,他如今對秋水郡大小政務已然熟稔于心,往后十年的秋水郡,注定是要風調雨順的。”柳青華滿足一笑道。
雖說心里知曉師弟讓她來到秋水郡主持大局是無人可用,也是因為此事難度不大,且柳青華執政過程中,幾乎是一帆風順的,偶爾遇到波折,也能輕易化解,可這份功績著實很大,如今的人族北方,柳青華的威望也是與日俱增。
但這樣的威望,只存在于老百姓的心里,在世家大族心里,柳青華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女人而已。
“不知師弟以后聽見秋水郡這座恒昌書院里的郎朗讀書聲,會作何感想,他當初在白鹿書院的時候,恐怕也不會想到,他會做到這么多偉大的事情吧。”柳青華忽然笑道。
想起過往,柳青華心里也覺得很是幸運,若非宇文君的緣故,她大概是無法進入白鹿閣的,更加幸運的是,她知曉宇文君創建恒昌宗時,決定追隨宇文君,一路走來,也沒有經歷太多的坎坷,便有了莫大的榮耀加持在自己身上。
“我決定了,以后要和師弟一起前往那兇險萬分的戰場,女子也可以做到軍功閃耀世間的。”柳青華俏麗的臉龐上滿是豪氣。
獨孤儷道:“我也要去。”
說完這句話后,獨孤儷福至心靈,氣息上涌,自然而然,步入歸元境。
柳青華見狀,匪夷所思道:“就這么入了歸元境?”
獨孤儷略顯羞赧道:“我們這一脈的修行,有時無需叩生死觀,心關便是生死觀,本心純粹而無敵即可。”
柳青華羨慕不已道:“真好,看來我也要加把勁了,可是修行一事不能著急,就像師弟的傷勢一樣,更不能著急。”
那個男人,已很久不曾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