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城火車站整體外觀很德國化,城南區沿海一帶的不少建筑都是如此,這跟一百年前的屈辱歷史有關。
當時的百姓對于這座“侵略者”建設的火車站十分排斥,所以時常會對其進行破壞。
后來隨著雙方沖突的不斷加劇,義和團運動爆發。
不過這場農民運動僅半年左右的時間就被鎮壓,之后青島站進入了較為安穩的建設階段。
“這座火車站建于光緒年間,由德國人設計,距離現在一百多年。雖然后面經歷了多次改動,但整體風貌還是原先的樣子。”
韓露認真打量著這座古老的火車站,就好像是一名真正的建筑設計師。
其實李揚有些羨慕她,有自己清晰的人生奮斗目標,而且從一開始就在為這個目標努力著。
火車站的客流只有兩種情況,多和更多。
八月下旬仍然是琴城的旅游旺季,因此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各種口音都能聽到,恍惚間有種世界很小的感覺。
“露姐,今晚真的沒問題?要是讓你爸媽知道肯定會生氣的。”李揚還是有些擔憂,畢竟韓露脾氣暴歸暴,只是從小到大還是很少撒謊的,而且還是像今天這種大事。
韓露說:“我都不怕,你害怕了?有什么事姐擔著,用不著你操心!”
她又說:“如果你不愿意,我現在也可以走。”
李揚趕緊拉住了她,“不不不,我當然愿意跟你在一起,只是怕你受牽累。”
相比他的患得患失,韓露反而是更豁達的那一個。
“莎士比亞在《威尼斯商人》里寫過,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到自己做的傻事。”
她轉過身對著李揚,“我現在就是盲目的,因為你。那么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
兩人就這么站在馬路邊,過往的人群和車輛在他們眼中如同不存在。
李揚想了想,笑著說:“你就像俄羅斯方塊游戲里的豎條。”
韓露歪著腦袋想,還是猜不透,“意味著什么?”
“你是我最期待的,我攢了好久都在等你。”
這次李揚沒覺得惡心,因為是他的真實情感。韓露就是這樣一種存在,給他的人生打開了新的大門。
韓露低垂著頭莞爾一笑,“用這句話哄騙了多少女孩子?也就是我單純,居然相信了。”
“今天肯定沒有火車了,只能明天一早走。那么今晚送我去同學家吧,她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她一個人。”韓露說著便準備繼續走。
李揚本想問要不然他們兩個今晚在外面酒店對付一晚得了,想想還是沒敢說出口,搞不好又要討來一頓打。
韓大小姐追求完美,“婚前同居”這種事對她而言肯定很難接受,更何況一起住酒店。
“露姐...你同學男女啊!”他試探地問。
韓露回頭看了眼他的窘迫,噗哧笑了起來,“肯定是女的呀,你想什么呢,難不成我留下來就是為了跟別的男生廝混?”
李揚直拍腦門,也是,自己怎么會往那方面想?出于男人天生的心理作用吧。
“你同學家在哪。”
“五四廣場旁,要不然我們不坐公交也不打車,直接沿海走過去怎么樣,就當是散散步,聊聊天。”笑著說。
“啊.?”
五四廣場?李揚大吃一驚,兩個地方相隔差不多小十公里,走過去要兩個小時。
韓露挑釁道,“怎么不敢了?”
李揚拍了拍自己胸口,“當然沒問題,我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家走那么遠能行么。”
韓露哼了一聲,“別忘了去年運動會上,混合接力賽是誰最后贏了你們班。”
這倒也是,不過畢竟是兩個小時的路程,可不是憑借一張嘴就能走下來的。
見李揚還是猶豫,韓露又說:“那我們打賭,誰堅持不下來就算輸!”
“賭什么?”
“等我想想,一路上足夠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于是兩人就開始用步來丈量火車站和五四廣場的距離。除了比賽誰堅持不了之外,還約定靠感覺測量具體路程,沿途記錄下走過的每一處,到時候去電腦上算算誰的猜測更精確。
兩人就這么并排走在馬路旁,從火車站到五四廣場差不多七八公里,僅憑借兩腿走路恐怕要接近兩個鐘頭,十分考驗體力。
也不能空走,無聊。
“我們唱歌吧?”韓露提議。
“唱什么?”
李揚自然樂意,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我來首王杰的《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吧。”清了清嗓子,李揚準備開腔。
韓露皺著眉問:“啊...裝什么老男人啊,凈喜歡些深沉的歌,搞得你好像三四十歲一樣。”
“那你到底聽還是不聽。”李揚也皺起了眉。
“聽。”韓露做乖巧狀。
“這不就得了。”不過他還是打算投其所好,“對了露姐,你喜歡周杰倫?”
“嗯。”
“我也是,那就唱首他的。”
“王杰的呢?”
“王杰以后再唱,不至于沒機會。”
唱首歡快點的吧,那就來首《簡單愛》,歌詞里塑造的那種懵懂愛情令人神往,不摻和任何雜質。
說不上為什么
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一個人,什么都會值得去做
我想大聲宣布
對你依依不舍
到了高潮階段,韓露也跟著哼唱起來,還搖頭晃腦的。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
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
我想和你騎單車
我想和你看棒球
像這樣沒擔憂唱著歌一直走
似乎很應景,兩人就是這么唱著歌往前走,全然忘了還有十公里的路途等著他們。
唱到“想簡簡單單愛”時兩人牽著手相視一笑,就像兩名徒步旅行的游客。
日漸西山,遠處的天空紅了一片,跟在海島的那個晚上很像。每到這種時候都能勾起李揚的遐想,那個風浪的晚上,他鼓起勇氣向她表白,然后才有了今天的快樂。
韓露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會讓李揚牽著然后踩著馬路石墩一個一個跳,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露姐,為什么你平時總是兇巴巴的,現在又這么可愛,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李揚情不自禁問道。
韓露跳下石墩,撫弄著頭發,看著他笑著說:“都是我,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如果通過外表就能看透我的內心,那我也太沒有城府了,對么?”
李揚點了點頭,他也是如此。在外人面前包裝自我,只在喜歡的人這里才會放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