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也就是他們在學校的最后一天。
按照慣例學校會給畢業生們提前放假，留出三四天的時間回家復習。
呆在學校的那天，班上氣氛有些復雜，即興奮又凝重。高中時光馬上結束了，如同白駒過隙般一晃三年。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已經沒有心思復習，盡可能享受著每一分每一秒。
小太妹百無聊賴，單手托腮，另一只手有規律地敲打著桌面，微微閉著雙眼像是在養神。
“同位，馬上要畢業，你不準備對我說點啥？”李揚推了推她胳膊，賤兮兮問。
小太妹微微睜開了眼，動作之緩慢像個老大爺。抓來一支筆開始轉，這是她最擅長的事之一。
“說什么？你想聽什么？”小太妹慢條斯理道。
李揚笑著說：“啥都行，只要是你的真心話就行。”
“我祝你考的稀巴爛！”
小太妹依然風騷，口下絲毫不留情面，說完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問夠不夠。
李揚一點也不生氣，三年下來早就習慣了，如果這姑娘正經回答問題會讓他覺得不適應。
“同位，我給你唱首歌吧？”李揚道。
這倒讓小太妹出乎意料，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唱吧。”
班上學生都在聊天說話，沒有人關注他們倆，這給李揚唱歌提供了空間。
“同桌的你。”
話音剛落，小太妹插嘴說：“糊弄誰呢，你給七班的韓小冉也唱過吧，你倆初中是同桌呢。”
李揚攤攤手，“唱過啊，但我這輩子總不能只有一個同桌吧，你倆都是我同桌，有問題嗎？”
小太妹似乎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太沖動，就沒再說話，繼續托腮轉筆。
李揚醞釀了幾個音后開腔了：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唱了沒幾句，小太妹又發話了，“瞎說，我啥時候愛哭了？你見我哭過？”
李揚無語，“你丫的就不能消停會，這是歌詞又不是我自己說的，要找你去找高曉松啊！”
見他著急，小太妹撲哧笑了起來。
李揚這才知道，原來她是故意的。
如果非要按照歌詞扣細節，小太妹幾乎都不適合。
比如“誰娶了多愁傷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她既不多愁善感也不寫日記，也不會很小心地借半塊橡皮，都是大大咧咧地鉆進李揚桌凳自己拿。
還有“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更是八桿子打不著，首先老師們肯定都會記住曲筱彤這個名字，因為她太跳了。
另外小太妹很少有猜不出問題的時候，否則也不會殺進級部前三十。
“曲金花，你說這首歌當年是寫給誰的，為啥我的前后兩代同桌都跟歌詞絲毫不搭。”
現在小太妹已經不排斥被叫做“曲金花”，習慣了。這是李揚用無數次挨揍挨掐換來的個人稱呼，當然也只有李揚敢這么叫。
唱到“從前的日子都遠去，我也將有我的妻，我也會給她看相片，給她看同桌的你”時，小太妹神色有些暗淡，像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原本手里轉的飛快的筆立刻停了下來，似乎有些傷感。
李揚打趣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小太妹嘆了口氣，“喜歡啊，怎么不喜歡。你學習好，會打籃球，會唱歌，長的還不賴，我能不喜歡嗎？”
這把李揚問愣了，“你是玩真的啊！”
小太妹哼哧了聲，給了他一個眼神，而后起身往外走。
“去哪？”李揚隨口問。
小太妹轉身，瞪著他說：“上廁所！”
開門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大合唱，不知道哪個班先開的頭，后來成了整個走廊上六個班都跟著唱。
唱的是“單身情歌”，表達出單身狗們渴望愛情的急切心理。
二班眾將比較含蓄，但在這種氛圍渲染下也開始把持不住。
先從后排幾個哥們開始的，逐漸發展到前排，而后掃蕩了班級每一個角落。
今天只要別鬧的太過分，學校都不會管。
下午拍畢業照，這是07屆高中生在學校最后的集體活動。
前段時間被學校勸回家的三個混子也回來照相，其中兩個染著黃毛，穿皮鞋，社會氣十足。
到了教學樓前面的拍照場地，那倆黃毛一陣白呼，覺得自己是社會大哥了。
李揚跟著零零散散的班級隊伍到了場地，先是照級部集體大合照，四百多人同框。
小冉跟高曉曉真是一對好姐妹，見面就聊的很歡樂。
今天可以不穿校服，于是大伙紛紛拿出自認為最漂亮的衣服穿上，形成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
李揚感覺眼睛要看不過來，加上天氣好不少女生選擇裙裝絲襪，她們就像一朵朵突然綻放的花朵點綴著校園。
經過三年的成長，每個班都有逆襲的女生，以往的丑小鴨變成了白天鵝。
韓小冉同志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她長高了，似乎比上世同時期要高。
李揚分析因為韓家條件好了，給三個孩子的營養跟得上，這從韓露身上就很能看得出。
另外他見到了蔣欣媛，盡管穿著校服但仍然擋不住身材。每次看著她，李揚腦海里都會回響起那句“我們還不熟”。
拍畢業照按照身高排位，動用了幾十根長椅才把這四百號人安頓好。
巧的是，李揚前面恰好站著小太妹，這讓兩人都有些驚訝，也算是同桌一場。
孫曉雪個頭高，但她執意要跟小太妹站一起，并且拉著手。
為此站她后面的男生敢怒不敢言，不得不踮起腳，產生的蝴蝶效應導致這一列男生都要踮著腳。
高曉曉在第一排，還挽著旁邊英語老師的胳膊，很乖巧。
班主任陳大志滿面春光，因為級部前十里面二班占了六個。在兩個重點班的暗斗中取得領先，就看最后的高考成績了。
“大家一塊喊茄子！”
攝影師伸著胳膊大喊，而后把腦袋放進了碩大的鏡頭里。
李揚偷偷搞怪，在小太妹腦袋上豎了兩根手指，就像是兔耳朵。
這一幕在高考結束畢業照發下來時被傳為美談，為此李揚的胳膊被掐紫了一大塊。
班級大合照是重點，因為每個人都能清晰印在上面。
所有任課老師都來了，還有校長趙會利。
去年韓露考入京大讓他在業績欄上添了濃墨一筆，今年李揚有繼續沖擊京大的希望，這讓趙校長喜出望外。
隨著咔嚓一聲，大伙從繃緊中放松下來，這一幕成為永遠的記憶，會在以后的日子里時不時被大伙拿出來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