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同的家世背景、身份地位,都會使人與人之間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種差距,也就形成了不同的階層圈子。
在同樣階層的圈子中,因脾氣性格、喜好追求又會形成諸多大小群體,而往往這種同一階層中的大小群體因“利益”兩個字對立居多,合作居少。
當然,還有一個極為表面的原因,就是看著不順眼。
都是一個階層,你有的我有,你沒有的我也沒有,比一比論一論,誰都不比誰差,就是看你不順眼,憑什么要和你呆在一起?
譬如青陽城紈绔圈,就有大大小小的十數個,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鐘同安、趙千山、蘇嘯這幾人的武將小群體。
而他們的對立面最有名的當屬這幾位形成的小群體。
獨孤彪,外號彪三,聞風閣大統領獨孤風三子。冷酷,高傲。
蔡冠,外號悶頭蔡,原沙河國王族之后。狡猾、陰險。
閻河,外號閻王,沙河國將門之后。兇悍、暴烈。
武涼,外號小耳朵,原紫陽國北王如今的南溪王武道坤之子,囂張,刻薄。
當趙千山快速介紹完從隔壁雅間中沖出的一群青年時,林默的目光留在了那個被喚做小耳朵的青年身上。
其長相還是可以的,如果不看耳朵的話。
他那雙耳朵不是一般的小,也就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緊緊的貼著腦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長的?
都是老熟人了,從青陽下城打到青陽上城,從小打到現在,即便在青陽學宮中學習修行也沒消停過,現在到了青樓中,多么適宜發揮的地方,那就更不要客氣了。
掃視了一圈偌大的醉夢纏心閣和眾多看熱鬧的吃瓜人,林默盡顯經驗特長,對著姜本奇輕聲一語:“姜兄,先禮后兵。”
這種紈绔鬧青樓的戲碼,他之前沒少參演過,過程不重要,結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被人拿住把柄。
姜本奇強壓怒火,一指早已哭成淚人的褚青青吼道:“武涼,你不會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吧!只要你今天退讓,我姜本奇欠你一個人情。”
林默一陣無語。
老姜啊!你這叫先禮后兵嗎?你這直接是認輸啊!
“呵呵,姜本奇,武某需要你的人情嗎?她是誰老子管不著?老子看中了她,老子有靈石,她就是老子的。”
囂張,當真囂張,林默都為這位大哥豎起了大拇指,這才是標準紈绔做派。
“你……武涼,你退出,過后姜某贈送靈石百顆,人階中品法寶兩件。”姜本奇下了血本,直接轟出重禮。
人群中一片哄然,顯然看出今天這事就不是一件青樓買賣了,更有好事者早已將對持兩人的名號宣揚了出去,能來這里的非富即貴,一時間議論紛紛。
“暈死,北寧王兒子瘋了不成?”
“是啊!就算十個夢兒姑娘也不值那個價呀!”
“蠢貨,還沒看出來嗎?北寧王兒子和那夢兒姑娘有舊。”
“有舊也不能……”
“滾滾滾,不知道真情無價嗎……哎,哎,你們說是北寧王的兒子厲害還是南溪王兒子厲害?”
“粗俗,這里是比較武力的地方嗎?”
“滾蛋,我覺得北寧王的兒子更勝一籌,畢竟北寧王現在還有兵權嗎?”
“屁,紫陽國舊地不寧,陛下更需要南溪王安撫紫陽舊地。”
……
姜本奇拋出重禮,武涼一驚,他是真沒想到姜本奇舍得下此血本,腦中一熱就要松口。
可就在此時,一個長相陰鷙的青年在其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武涼立刻堅定起來。
“哈哈……姜本奇,千金抱美人,老子就是看上這位夢兒姑娘了,有本事就繼續加價,沒本事靠邊滾蛋。”
武涼繼續囂張,可林默卻盯住了那陰鷙青年,轉頭望向趙千山等人,幾人都搖頭表示不認識。
事情不正常啊!
二百年實踐和五百年理論沉淀都在警示著林默,事情很不正常。
一個圈子中可以有不同的群體,但無論這些群體如何內斗,都會維護這一階層圈子的共同利益,因為沒有這個階層,誰都玩不轉。
好比青陽國的權貴圈,若是沒了青陽國,還算屁的權貴圈。
同樣,青陽國權貴子弟亦是如此,他們在紈绔圈中會爭會斗甚至會頭破血流,但卻不會把人往死里得罪。
姜本奇已然投子認輸,更是拋出了血本,所有這些都在表明他為了那褚青青可以豁出所有。
按照正常做法,武涼在姜本奇投子認輸之時可以囂張一下,但當姜本奇拋出超越底線的重寶時,他就不能在逼迫了,最好的做法是收下重禮,然后取笑姜本奇幾句,之后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下一次在繼續斗就是了。
可那陰鷙青年幾句話就讓武涼堅定了念頭繼續施壓,這可就逾越底線,超出雙方的默契。
沒見鐘同安、趙千山、蘇嘯三人攥拳瞪眼,全身殺氣盡顯了嗎?就連武涼身后那幾位紈绔面容也是多姿多彩,顯然也意識到了不正常,正在以眼神交流著。
“武涼。”姜本奇雙眼血紅,從牙縫里喊出了武涼的名字。
“武某聽著呢?”武涼皮笑肉不笑,內心實在凄苦連連,可不得不硬著頭皮硬撐。
“武涼,那夢兒姑娘叫褚青青,是姜某青梅竹馬的戀人,家道中落后失去蹤跡,姜某遍尋天下不得,如今在此相遇,姜某怎能不救其出火海?”
說話之間,姜本奇走到了武涼面前,目光死死的盯著武涼一字一句的說:“為了她,姜某不惜赴死……你,確定還要和姜某一爭。”
“呼,這姜本奇倒是個情種,也有兩下子,不是個莽夫。”剛才林默是真的擔心姜本奇直接下手斗毆,雖然那樣也可以攪亂此事,但事后追究起來終歸落了把柄,一個先動手就足以抹平一切理由。
如今,姜本奇當眾說明緣由,亮出生死底線,要是武涼還不退讓,那就不是打破默契底線,而是結下死仇了,而且這種仇恨不會只停留在兩人之間,一連串的反應之后極有可能引動整個圈子中的混亂。
作為權貴子弟,武涼不會不懂這樣的道理。
整個醉夢纏心閣靜了下來,沒有人在敢議論了,唯有那些不知內情的青樓女子們在嚶嚶低泣……要是有個男人肯為他們如此,縱是赴死又如何?
褚青青早已哭成淚人,不停搖著頭抽泣連連:“不要,本奇哥,不要,不要啊!本奇哥。”
花娘有些發愣,做了這么多年的老鴇,他不是沒見過癡情男子,可她實在沒想到那姜家小兒會癡情的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
先不說知道此事之后寧陽王的反應,單單姜本奇剛才的表現……花娘心中后悔起來,她覺得將褚青青用在此處虧大了。
因為他們此番的目標壓根就不是姜本奇和他背后的寧陽王。
胭脂紅站在醉夢纏心閣的頂樓,注視著場中發生的一切,那始終微笑的面容上浮現出譏諷的冷笑:“呵呵,有意思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武涼,武涼感覺壓力山大,心都在顫抖,臉色漲紅,就連那雙小耳朵都是紅成了兩顆熟透了的紫葡萄。
他實在沒想到姜本奇竟然豁出了小命……這不是要他的小命嗎?
他真想對著面前的姜本奇吼一句:“不就一個女人嗎?你至于嗎?別這樣逼我,過后我給你一百靈石行不行?”
他很想放棄,可他不敢。
武涼咬咬牙,梗梗脖頭,剛想表態,卻被蔡冠一把拉住。
“武兄,過了。”
“是不是兄弟?”武涼瞪了蔡冠一眼,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個字:“夢兒姑娘,老子要定了。”
“去死。”姜本奇一聲大吼,揮動拳頭出手了。
武涼拒絕那一刻,就等于主動結下死仇,既是死仇,那就沒有任何顧忌的必要了。
打吧!打死了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