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麻木……
林業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現在的感覺了，如果說被枯偃高擊中時是一種靈魂剝離的感覺，那么現在就是一種靈魂破碎的感覺。
似乎有個人一手拿著錘子，一手拿著鑿子，開鑿他的左眼。一錘比一錘鑿的更深，每次陣痛，都比上一次加深幾分。
身體本能地想要通過昏迷、暈厥等方式來逃避這等痛處，但是沒有用，這不是外傷也不是內傷，而是坐落在靈魂上的傷口，縱使身體的自我保護極致再厲害，也干涉不了來自于靈魂的疼痛。
大量的體液從左眼淚腺處冒了出來，粘稠溫熱，林業不知道是血還是淚，亦或者是組織液之類的東西，他沒時間去確認，這一擊只是開始，想要擊退龍靈，這一擊遠遠不夠！
相較于林業，另一邊的龍靈雖然也非常疼痛，但相比于肉體上的疼痛，心中的困惑以及不解相對而言會更多一點。
巨大的龍眼看著那只斷爪，腦子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說白了，就是揮爪攻擊，然后不知為何，爪子就斷了！
它此時就是想想明白‘不知為何’的那個時間點，發生了什么事情。
思來想去，它發現憑目前的信息，根本無法做出判斷，也因此，整只龍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它不接受！
如果對方是一個千年修士也就算了，被一個千年修士斬斷一只爪子，并不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問題就在于，對方只有百余年！
百余年啊！
這樣的修士在天星宮一抓一大把，它隨便打一道雷，就能劈死這種級別的修士至少五次以上！
就像是一個成年人和一孩子用塑料玩具大家，然后成年人被小孩的玩具劍削掉了手掌。
怎么想都只有荒謬二字來形容這樣的事情。
可它就是發生了……
龍靈已經開始后悔了，早知道這樣，它就不來了，莫名其妙搭上一只手。它屬于無法接受殘疾的那種龍，斷肢重生很困難，一想到今后要少一只爪子，心中的煩悶便涌上心頭。
它看著很是狼狽的林業。
報復？還是離開？
答案很明顯了，當然是報復！
憑什么要白搭上一只手！
此時龍靈的內心，和輸光家產的賭徒非常相似，反正都已經輸了那么多，怎么說也得來一把翻盤局……
撕碎他！
龍靈一個擺尾，整條龍朝林業竄來，龍嘴大張，腥臭味從牙喉處散發開來。數不盡的天火在龍靈周圍凝聚，隨后也朝林業射來。
至少天雷……這東西有限制性，而且林業正朝下方逃去，現在劈的話，大概率會劈中先前那座山。
“走走走！”
林業瘋狂拍著馬屁。
大黑明白，以最快速度逃亡的同時，盡可能閃躲天火。
龍靈就這跟著大黑，走下云端。
“休走！”龍靈在后面大喊。
林業并不理會，此時的他正嘗試著把眼睛睜開，只有睜開眼，用視覺鎖定目標，才能再次發動萬紋觀氣術！
抹去未知液體，林業嘗試著將左眼睜開，為此，他甚至用手輔助，試圖強行掰開眼皮。
他不知道第二次使用之后，這左眼會怎么樣，但他知道，如果不用的話，小命就沒了。
“給我睜開！”
林業開啟一重勁，強行將眼皮拉開。
左眼幾乎看不見東西了，到處都是一片模糊，不過在右眼的幫助下，還是可以分清東西。
大黑一個側身，躲過了兩團天火后，林業覺得，差不多可以了。
全力追逐林業的龍靈并沒有察覺到，此時周圍，已經下起了大雨，這和平日里黑螢林下的雨不一樣，降水量明顯要大幾分。
不過對于龍靈這種從未來過黑螢林的家伙來講，感覺不出來其中的變化，它更察覺不到，隱藏在雨水中殺意！
林業將所剩無幾的靈氣全部灌入左眼，再次激活那個靈紋，而后通過打過來的天火反向鎖定龍靈的位置，深吸口氣，猛然回頭，左眼的萬紋觀氣術鎖定目標，第二次發動！
林業回頭的那一刻，龍靈心頭一驚，那一瞬間它滿心后悔。
對方，似乎可以再用一次！
只是賭徒就是這樣，在出問題之前，是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龍靈身上突然被撕開大量的口子，龍血濺灑長空。
這到底是……什么神通！
龍靈無力的往下墜落。
林業回頭的那一瞬間，它清晰的感受到有什么東西，正往自己的身體里鉆！自己引以為豪的靈片在那些小東西面前，不值一提！它們摧枯拉朽地劃過五臟六腑，其中有一小塊穿過的它的脊髓！
在厲害的生物，也要按照基本法來活動，尤其是龍這種長條狀生物，全靠體內的一根長長的龍骨支撐。
龍骨前段一旦受損，那后端基本就要跟著癱瘓。
在林業老家，有一個專有名詞來形容這種狀態：高位截癱。
不過讓龍靈感到慶幸的是，那些鉆進它體內的東西非常細小，小到它們造成的傷口，處在可以愈合的范疇！只要給它一點時間，它便能恢復！
巨大的龍軀砸落在黑螢林上，壓斷樹梢，嚇的里面的黑螢們紛紛起飛。
“成功了。”
林業忍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處，嘴角一翹，勉勉強強笑了起來。
他贏了！
憑自己的實力，贏了龍靈！
“咴！”
大黑表示自己快飛不動了。
林業拍拍馬背，示意大黑再等等……等他，適應了疼痛再說。
大黑回頭，想撒個嬌讓林業快一點放它進山海鏡休息，但當它回頭時，被那張因疼痛而扭曲到極致的臉嚇了一跳。
它默默地閉上嘴，準備再堅持堅持。
好在，大金從樹林里游了過來，幫大黑承擔一下林業的重量，同時利用控水能力，給大黑清理一下屁股上的傷口。
片刻后，林業終于適應了這種扭曲般的疼痛感，他恢復一點靈氣，開啟山海鏡，將大黑收進山海鏡中，讓它安心療傷，自己則拍拍大金，準備遠去。
“等等。”
林業右眼撇了一下地上的龍靈，他靠意念，胡亂地在山海鏡中摸索著，然后一把茅草叉子出現在了手中。
“回去！”林業用叉子柄碰了碰大金。
大金嚇了一跳，勸林業見好就收。
林業搖搖頭：“不行，必須讓它知道，和我作對，沒有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