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著打扮給人的感覺,不像太富裕的樣子。
“遷墳的活你們這接嗎?”
“什么地方的?”
韋辰蹙了下眉,遷墳這種活,雖然屬于吃力不討好的那種,但怎么說也是第一單生意,圖個好彩頭。
“東門縣那邊的。”
不算太遠,韋辰點點頭,問道:“錢是你結,還是家里人結?”
男子無奈的笑了笑道:“家人早就出死光了,要不然也不用請你們。”
“你有錢?”韋辰上下打量男子兩眼,一臉懷疑之色。
“呵呵。”男子自信的一笑,得意道:“有個游戲賬號,裝備什么的清一清,現在還能賣個五六萬。”
“現在?”韋辰心中有詫異,游戲這玩意,可不是保值的東西,而且對這個東西,他也不是很懂。
男子見他不信,道:“有電腦嗎?”
韋辰撇了大德一眼。
大德會意,起身讓開了位置。
男子見狀,坐到吧臺的椅子上,操控著鼠標下載游戲。
韋辰和大德大眼瞪小眼,把游戲賬號當遺產留給后代這種事,以前只在網絡上的段子里看到過,現在看來,沒準還真有可能發生。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游戲下載完畢。
還挺謹慎,捂著鍵盤登陸上帳號,打開裝備面板,和交易網站,對比著給韋辰和大德講解。
韋辰看的很認真,心里也在估算,還真像男子所說的那樣,直幾萬塊錢。
“玩這個當初沒少花錢吧?”
“那當然,幾百萬還是有的。”男子一臉傲然道:“想當初,我在區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高。”韋辰笑著豎起了大拇指,玩個游戲還玩出優越感了,實在少見。
“必須的嗎。”男子笑了笑,“別扯沒用的了,這活你們接嗎?”
“接,把帳號給我吧。”
鬼話連篇,和鬼蜮伎倆這類成語,可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所以說,跟鬼做生意還是得多留個心眼,不然到時候,可能被騙的連褲子都剩不下。
這都是前人總結下來的經驗。
“沒問題。”男子點點頭,伸手道:“把盤子給我。”
盤子是陰間發放給冥店的,相當于營業執照,主要用于簽訂交易協議,只有寫在上面的交易內容,就會受到保護。
“咳咳。”韋辰尷尬的咳嗽一聲,他這家店都沒在陰間備案,哪來的盤子啊。
“你這是莆田系的啊。”男子一臉鄙視的撇了撇嘴。
“你還知道莆田系?”韋辰怔了一下,莆田系這么出名,都禍害到陰間去了?
“廢話,老子生前在莆田系醫院割包皮,被坑了三萬多塊呢,能不知道嗎?”男子白了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人心難測。
人不相信鬼,鬼亦不相信人。
這個世界相互信任就是這么難。
“韋師,盤子是什么?”
“就是暗牌,由于模樣比較象餐盤,所以被俗稱為盤子。”韋辰解釋道:“就跟營業執照差不多吧,沒有他的冥店就屬于不正規。”
“啊?”大德憋的滿臉通紅,“也就是說,咱這家店是無照經營?”
韋辰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執照不好辦吧?”大德一臉擔憂的問道。
“確實不好辦,冥店之所以賺錢,不就是門檻高嗎,要是執照那么好辦的話,早就跟爛大街的商店似的了。”
“那萬一被查怎么辦?”
陰間既然有營業執照的說法,肯定就有管理這方面的人啊。
韋辰沉默了,掏出煙點著嘬了幾口,然后才意味深長的道:“打他。”
“呃,咳咳,呵呵呵……”
大德拍著胸口,突然覺得自己做出跟隨韋辰的決定,有那么些許的孟浪了。
可別長生法還沒學到,就先去地府報道去了。
韋辰拍了拍大德的肩膀,“別擔心,我開玩笑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大德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主要是猜不透韋辰說的話,到底哪句才是跟他開玩笑的。
韋辰攆滅煙頭,不經意間正好看到大德濕潤的眼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臉上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活見鬼,不死也得扒層皮這句話,并非空穴來風。”
“鬼乃不祥之物,集衰、敗、災、病、死……眾多厄運于一身,見而染之。”
“這玩意人家避都來不及呢,你倒好,還主動去見,閑命長啦?”
“啊?”大德被嚇了一大跳,明顯沒想到見鬼的后果會有這么嚴重。
“啊什么啊,還不趕緊擦了。”韋辰白了一眼。
像他這種天生陰陽眼的人,就是因為經常見到鬼,所以很少有得善終的,大多數都是年紀輕輕便病故或者意外死亡。
他也是運氣好,有幸遇到蔣正平,經過三年時間的調理,又修煉了尸煉之法,踏上修煉之途,才得以保全性命。
三年啊,每天幾乎都泡在藥水里,像人參蟲草這種珍貴藥材,更是吃了無數,這才將身體調理好,勉強達到可以修煉的地步,可想而知他當時的身體有多差。
要不是遇到蔣正平,估計他現在骨頭都快爛沒了。
大德二話不說,趕緊抬起胳膊,用手背使勁擦掉眼睛上的汁液。
他心里后怕的同時,又有些慶幸,好在當初厚著臉皮賴上韋辰了,要不然他現在還在作死的道路上瘋狂奔跑呢。
韋辰看看時間道:“時間也不早了,你跟瑩瑩回家休息去吧。”
冥店的陰氣太重,普通人待久了對身體不好,大德雖然懂一些風水知識,但身體終歸還是和普通人差不多。
大德心有余悸的點點頭,連筆趣閣套話都沒說,收拾一下東西,就帶著瑩瑩出了房門,看樣子真是被嚇的不輕。
目送大德和瑩瑩上了商務車。
韋辰把墨鏡戴上,走回到躺椅旁,端起案幾上的茶杯滋溜一口。
茶水已經有些涼了。
他雖然對茶沒什么研究,但也知道這茶肯定不便宜。
因為這茶,是大德買的。
和大德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韋辰覺得,這個人總體來說還算不錯,從始至終對他也是極盡討好。
至于目的,大德從未掩飾過。
韋辰自然也很清楚。
說實話,這種擺在明面上的事他并不反感。
只是,要不要滿足大德的愿望,韋辰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想了想,他拿起了電話,調出蔣正平的號碼播了出去。
“師傅,睡了嗎?”韋辰話說出口,才發現這話問得有點白癡。
“你說呢?”蔣正平感覺很無語,睡了誰接的電話啊。
“呵呵。”韋辰尷尬的笑了笑,道:“那什么,有個事想問問您。”
“說。”
“是這樣……”
韋辰把大德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便不再言語,靜靜的等待著答復。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才幽幽的說了一句話,“不行就殺了。”
“我明白了。”韋辰恍然大悟。
大德想學功法,那么教他便是了,若他真是兩面三刀之人,殺了便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何必糾結呢。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啊。
掛了電話。
韋辰笑呵呵的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地下室,打開棺材板,從里面拿出一本泛黃的古籍。
“靜心歸元納氣法。”
這部功法,還是他從一個道士手中所得的。
當初,韋辰剛修煉‘尸道真解’不久,渾身尸氣還無法掩蓋,恰好被一個自命不凡的衛道士發現了。
當時韋辰和他再三解釋,說自己從未行過惡事,可這家伙卻始終不為所動,非要將他就地正法,以正乾坤。
不得已,韋辰只好出手把他打死了。
一晃這么長時間過去,也沒見有誰來幫他報仇。
所以說,這人吶,自己心里還是得有點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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