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后,王鶴彪并沒有直接送韋辰回去,而是開往了東門縣。
反正出來一回,順便把拐子村的事辦了,省的以后讓這小子找著機會和自己見面。
王鶴彪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以后和韋辰,能少見面就少見面,最好是不見,如果實在有事,也盡量在電話里溝通。
就算是非見面不可,也得提前做好準備,起碼煙要備好,一盒特供華子揣兜里不往出露,另一盒普通華子扔出去,他愛吸不吸。
拐子村慘絕的一幕,再次出現在。
王鶴彪拿出留影石,運轉體內靈力灌注其中,光彩流轉,刻錄著眼前的畫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光潔的留影石上,漸漸多出一些黑色的痕跡,直至最后完全化為黑色,王鶴彪才停止運轉功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一旁的韋辰,也舒了口氣,望著眼前漸漸消失的畫面,嘆道:“好人做到底,順帶將這里的亡魂超度一下吧。”
“怨氣太重,想幫助超脫苦難,得開壇做法,改天再過來一趟吧。”王鶴彪搖了搖頭,他對超度亡魂這種事并不擅長,需要開壇借用天地之力才行。
韋辰鄙視的撇了撇嘴,這點小事,還用的著開壇做法?
他緩緩走到牌匾下,盤膝做好,偷懶不成,只能自己上了。
修行界中,超度以及度化的經文不少,如佛門的極樂往生咒,道門的無上度人妙經,還有救苦拔罪經,豐都滅罪經,以及三生解怨妙經等等,都有超度亡魂,度化人心的功效。
葬地門人雖然不修功德,但也有類似的法門,叫葬地玄經。
韋辰寶相莊嚴,渾身尸氣繚繞,嘴唇開闔間,誦出一道道晦澀難明的經文,宛若黃鐘大呂,響徹山谷。
這片天地間,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被勾動起來,震懾人心。
拐子村的畫面再次呈現,其中的亡魂神色由開始凄厲,漸漸的轉變為祥和,到最后徹底化為解脫,沖著天地遙遙相拜,緩緩從原地消失。
王鶴彪怔怔的看著韋辰,這小子寶相莊嚴,道韻天成,但渾身卻繚繞著陰森可怖尸氣,模樣實在有點違和。
這就是所謂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嗎?
王鶴彪眉頭緊鎖,似有所悟,目光中露出濃濃的思索之色。
漸漸的,天空中誦經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后,整片天地仿佛都沉寂一下,徹底寂靜無聲。
王鶴彪幡然醒轉,眼中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韋辰身上竟然泛起一道七彩的功德之光。
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王鶴彪卻清晰的感受了,他面色復雜,心中更是有種百感交集的感覺。
老天不公啊。
那些成日游走在窮山惡水間道德高士,一輩子都在超度亡魂,做行善積德之事,可縱然如此,他們臨終前都不一定會有功德加身。
可韋辰呢,只是超度一個村莊的亡魂,竟然讓天地降下功德之光,這也太沒天理了吧。
那些道德高士若是知道此事,會作何感想?
特么的。
王鶴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終于理解佛門所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什么意思了。
人們對‘壞孩子’的要求,總是會比好孩子低。
就如同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他出了校門工作,一個月賺三千塊錢,所有人都會說他沒出息,出門都要被戳脊梁骨。
可如果是一個從小就在社會上廝混的二溜子呢,他要突然轉變,出去安心靠本的找份工作,沒人會吝嗇贊美之詞,別說他賺三千了,就是賺三百,都會有人夸獎,起碼他不出去害人了,就是好事。
天地間的功德大道,亦是如此。
今日發生在韋辰身上的事,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王鶴彪心中苦澀,腦海中突然有種舍身成魔的想法。
這個想法始一升起,王鶴彪就是一個激靈,趕緊搖頭摒棄,差點被亂了心境。
韋辰似乎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起身舒展著身形,此間事情解決,他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
“多謝大師。”
陳青云在廠房門口,遙遙拱手,朗聲道謝。
韋辰一怔,沖他招了招手。
王鶴彪看了一眼飄然而至的陳青云,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鬼物滯留陽間,也在特勤部的管轄范疇,不過眼前這個鬼物沒害過人,他也懶得多說什么。
法理不外乎人情,有些人情世故,還是要懂得變通一下的,不能一味的鐵面無私。
韋辰笑著開口道:“陰陽相隔,你總在陽間滯留,也不是辦法,要不要我幫忙送送你。”
陳青云這個狀態,長時間呆在陽間,確實沒有好處,但他還是拒絕了韋辰的好意。
“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韋辰搖了搖頭,沒有在深說什么。
有道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
“大師。”陳青云叫住韋辰。
“怎么了?”
陳青云面色一紅,猶豫的看著韋辰,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仿佛下定決心,鼓氣勇氣,露出一個獻媚的笑容道:“大師,你那還缺人不?”
韋辰怔怔的看著陳青云,那怪這家伙不愿意下去呢,敢情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啊。
飛龍山,純陽門。
一個僻靜的宅院中。
鄭遠塵面色有些凝重,就在剛剛,他常年攜帶在身上的那枚血色玉佩,出現了一道裂紋。
這說明,拐子村那里的痕跡,徹底消失了。
鄭遠塵緊皺著眉頭,年初的時候,他還去拐子村探查過,按照正常情況下,金風煞徹底消磨掉拐子村的痕跡,起碼還得三年時間,怎么會突然消失呢?
有人超度?
不應該啊。
鄭遠塵搖了搖頭,那里情況有些特殊,就連道門的無上度人妙經都無法超度,要不然的話,他當年也不至于布下金風煞去消磨痕跡了。
雖然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讓痕跡消失的,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當年所行之事,必然被人發現了。
“我去探查一番。”
旁邊一個三十余歲男子,滿臉焦急之色。
他叫鄭玄明,是鄭遠塵的干兒子,當年的事情他也參與其中,只不過他是在遠處放風的,所以才沒出現在畫面中。
“速去速回。”鄭遠塵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當年拐子村的事,他們三人留下的孽障太重,稍一接近那里,就會引起躁動,就算每年去查探的時候,也只是屏著氣息遠遠觀望,不敢久留。
但現在那里的痕跡已經消失,顯然就不用有此顧慮了。
可惜啊!
鄭遠塵長嘆一聲。
這么多年過去,都沒發生什么意外,不成想臨終末了,卻出現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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