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靈魂與身體脫離一樣的輕盈感襲身而過,周志睜開了眼睛。
入目之處是一個打谷場。
在這個打谷場的前頭位置,一張巨大的油布被兩根鋼管撐起豎立在地面。
油布前,用四方桌并排搭建出了一個長十米,寬五米左右的平臺,臺子上遮著紅色的一次性地毯。
“大王村第十二屆豐收文藝晚會。”
目光掃過油布上貼著的貼紙,周志將貼紙組成的字念了出來。
沒有在舞臺上過多停留,周志掃了眼平臺下邊。
密密麻麻的背對著他的人影正相互議論著什么。
仔細聽了一下,這些人似乎在討論今天哪個節目好看,甚至還有人在坐莊開盤。
“這就是神候陷入的夢境?”
沒感覺到什么危險,周志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一絲疑惑清理干凈。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需要去找到神候。”
側臉看了眼旁邊瞌睡著的莊周,周志沿著打谷場邊緣往人群走。
一邊走,周志一邊看著平臺下的人。
逐一仔細分辨,他都沒有在人群中發現朱鐵膽的身影。
“不在這里。”
沒有發現朱鐵膽,周志轉頭看向了舞臺中央。
那里一個胸口帶著小紅花的主持人已經走上了舞臺。
“下面有請大王村民樂隊,奏響豐收贊歌,慶豐收,祝富足,大家歡迎!”
簡短的主持開場白后,舞臺下面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對這節目沒有絲毫興趣的周志剛想離開,舞臺側面的帷幕傳來了吵嚷聲。
“你們做什么?”
“讓開,我們要上臺。”
“你們要干什么?你們別搗亂!”
“哼,搗亂,我們是來表演節目的,讓開!”
吵嚷聲里,周志看到帷幕被掀起,接著一個扛著水泥袋的鄉村非主流大步走到了舞臺上,接著他后面又走出兩個非主流,三人一起站在了臺上。
頓時舞臺前的人群一陣嘩然。
“你們三個要做什么?趕緊給我滾下來!”有人在臺下大喊。
聽到這喊聲,臺上的三個非主流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留著綠色刺猬朝天發的人一把搶過邊上主持人的話筒拿在手上。
“都給我聽好了!”
觀眾霎時沉靜,俱是懵逼的看著他。
一吼之下鎮住場面,這個非主流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們總說我們三個是二流子,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們,我們不是!”
他擲地有聲的說完這話,伸手一指下面瞠目結舌的觀眾。
“我們!是大王村的潮流前線,我們是大王村跟上時代的引路人。”
他說著看向追上舞臺的民樂組成員,伸手指向他們。
“你們覺得他們那咿咿呀呀的就是藝術,我告訴你們,那并不是藝術!今天,我就要讓你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藝術!”
言罷,他將話筒一甩,伸手打了個響指。
“DJ,繆喏可!”
邊上的非主流一按后腰背著的小播放器,頓時讓周志都頗感熟悉的waiking in the sun響了起來。
音樂響起,扛水泥的猛男伸手拿出一把小刀在水泥袋上一劃,接著一個旋轉。
一包水泥大半拋灑到舞臺上,將一個舞臺濺滿灰塵。
水泥灰繚繞之中,刺猬頭伸手一指下面面色發白的觀眾。
“這才是藝術!”
他宣告了一聲,伴隨著音樂的節奏猛的蹲到地上,以掃堂腿的姿勢打著旋猛掃地上的水泥。
旋轉跳躍,水泥灰飄揚,好一副烏煙瘴氣的情景。
看著臺上的群魔亂舞,周志嘴角抽了抽,收回目光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臺下一個中年人猛然站了起來。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臺上的三個人,環視一圈周圍的人群。
“各位父老鄉親,今天,我在這里給你們道個歉。”
“是我平日疏于管教,才讓這臭小子鬧出今天這么一出,我現在就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人喊完,他看向舞臺上不斷掃灰的刺猬頭。
“你個小兔崽子,你自己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就算了,還敢這么鬧,藝術是吧!今天我就讓你藝術,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臺上的刺猬頭聞言停下動作,他伸手一指中年人。
“哼!你老是說我瞎搞,我不做正事,但在我心里,這就是正事!我就是我,我是不一樣的焰火!不管你們怎么看,我們,就代表藝術!”
中年人氣得面色發紫,他撩起袖子,抓起椅子,大步闖過人群,飛奔向舞臺。
“看我不打死你!”
中年人呼喊著跑到臺子邊,縱身跳下臺上。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彈跳能力,這一跳他并未跳上臺,而是腳面絆在了桌子邊緣,整個人一下失衡,從臺子上摔了下去。
一聲輕微的悶哼傳出,中年人掙扎著爬起,他半伏在桌子上,手腳顫動兩下,然后又滑倒在了舞臺面前。
“怎么了?”
看到他一個壯漢爬不起來,前頭的觀眾察覺到不對,趕忙起身跑過去。
接著那邊響起了驚呼。
“三叔腦袋撞到石頭,流了好多血,快打急救電話,快!”
頓時整個打谷場一陣雞飛狗跳。
平臺上的刺猬頭非主流看著慌忙從舞臺邊緣抱起中年人的人群,臉上流露出遺憾,隨后他看向了被人群扛著往外跑的中年人,臉上浮現擔憂。
神色變換了兩下,他抬腳準備跑下舞臺追著人群而去。
這時候側面一個人冷哼了一聲。
“朱鐵膽,你還想去搗亂嗎?就是因為你,你爸才會摔傷,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怎么辦!”
那人喝罵完,趕忙追著人群而去。
而被罵的刺猬頭非主流,頓時愣在了原地。
打谷場邊緣,親眼見證了這出鬧劇的周志也聽到了那人的喝罵聲。
聽見熟悉的名字,周志詫異的將目光停留在了刺猬頭非主流身上。
“神候?”
仔細的觀察了這家伙一番。
周志卻沒有從他身上看出一點朱鐵膽的影子。
“難道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有點搞不清楚情況,周志想了想,并未武斷的放棄這點線索,他抬腳向刺猬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