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向著房間門口蔓延，它們在門與地面間的縫隙間遲疑，徘徊。
“回來……回來……”
譚翼口中低聲呢喃，仿佛某種咒語。
片刻之后，血影回縮，重新回到譚翼腳下，眼中的血色亦緩緩消散。
身周的霧氣，也漸漸匯聚到他的右手指尖。
最后，譚翼手中凝聚出一根生銹的縫衣針。上面原本的紅褐色銹跡，顏色似乎淺淡了一些，隱隱透著灰白。
指尖輕輕一彈，縫衣針瞬息消失。而掛在墻壁中部的標靶正中心，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難見的小孔。
心念一動，消失的縫衣針再度出現在譚翼右手。
再度一彈。
微不可查的破風聲后，上下兩個標靶正中心，驀然出現兩個小孔，密密麻麻的血絲從小孔中探出，蔓延。
須臾之后，那兩個為異能訓練而特制的標靶便徹底被血絲覆蓋包裹。
望著被縫衣針洞穿的三個標靶，譚翼心中暗自點頭。
至少，像射擊標靶這樣的基礎操作是沒有什么問題了。但我依然需要盡量避免過于激發縫衣針的力量，否則很容易失控。
剛才差一點，縫衣針就要脫離掌控去到門外了。看來，和江蕾之間的關系磨合，任重道遠啊……
房間響起一個熟悉的女性聲音：“譚翼，來我辦公室一下。”
“楊組長？稍等，我換身衣服。”
十分鐘后，譚翼出現在情報二組辦公室。
“我需要知道你今天與馮嘯接觸的具體過程。”
“用追溯嗎？我應該怎么做？”
“不用，你直接說吧。”
“是因為追溯對你而言消耗很大？還是有次數限制？”
“是因為我相信你。”
譚翼一怔，搖頭輕笑。雖然不知道楊組長打的什么算盤，但譚翼也不打算拆穿對方。
將過程原原本本的告訴楊怡后。楊怡從桌子下面取出五個紙盒。
“這是配發的新通訊器和新證件。配槍的話就暫時不發給你們了。”
“新證件？”
譚翼好奇的打開貼有自己名字的盒子。里面放著一張說明書，一塊手表，兩個無線耳塞，一塊備用微型電池，以及兩張證件和配套文件。
一張證件上，譚翼的身份是皿川市特殊罪案調查科情報組探員。
而另一張證件上，譚翼的身份則是永川公司的業務部主管。
譚翼一呆。
前者還能理解，但這個永川公司是什么東東。
楊怡解釋道：“永川公司，是我們調查科新近注冊的，作為明面上的身份……不，你想太多了，經理只是一個掛名，別想著什么月薪十幾萬的好事。公司里每個人不是主管就是經理，不是總監就是部長。比如老胡，就是你的頂頭上司。”
“啊……這……難道就沒有普通的公司職員？”
“不論做什么事，有個唬人的名頭總會方便很多。雖然我們不支持把人按身份分成三六九等，但現實就是如此。當然，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這個身份你大概也用不上。”
“好吧……”譚翼覺得無言以對。
“至于你關心的工資問題，我們會按照正常的調查科基層工作人員的標準進行發放。這個標準是小頭，大頭還是各種補貼，這需要看你們的表現。所以具體的，我也沒法給你一個確切的數字。”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我轉正了？這算是強迫轉正嗎？”
楊怡瞟了譚翼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可別不識好歹。
“昨天你們冒充警察，與一批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團伙斗毆后，到現在你還能安然無事，你真的以為只靠老胡或者我就能擺平嗎？更何況，其中一個腎臟破裂，已經達到了法律上輕傷程度。”
“呃……這……”譚翼有些尷尬。
“你們作為受害一方，出手還算有節制，沒有造成嚴重后果，所以我們也就幫著做了一些工作。雖然事情不大，但假如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過多，也會嚴重影響到我們的工作。”
“好的……我明白了。話說回來，這個突然轉正是怎么回事？”
楊怡沒有立即回答，仿佛是在斟酌詞句。
好一會兒后，她才略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希望你們與我們之間，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能精誠合作。”
“兩個月？時間這么精確……是發生了什么嗎？”
譚翼又捕捉到了楊怡話里的關鍵字眼。
“兩個原因。表面上的原因。兩個月后，我們調查科很可能被撤銷。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在這兩個月內做出成績。”
“可是調查科撤不撤銷，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吧。”譚翼嘿嘿一笑。
楊怡冷笑：“或許，我應該把馮嘯接觸你的真正原因告訴你。”
“他？”
“國家對于類似真實網絡電影劇組這種沒有獲得國家承認的組織，一直存在著留與滅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以這兩種態度為基礎進行劃分，形成了兩個派系。激進派主張抹殺，懷柔派主張詔安。”
“而那個馮嘯，就屬于激進派？”
“否則呢？難道你以為他接觸你，真的只是因為你欺負了他的外甥這種芝麻綠豆的破事嗎？”
“也就是說，假如調查科沒了，我們也就沒了？”
“看來你還不算笨。馮嘯這次，就是過來做調研的。不出意外的話，調查科被撤銷后，組織上就會派他過來重組人馬，接管皿川市所有與異能者相關的事務。而你們，又無法脫離真實網絡電影劇組。結果是什么，不用我說了吧。”
譚翼沉默了一下后，聲音略帶嘶啞的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楊怡的神色忽然變得異常嚴肅，雙目凝視譚翼。
“第二個原因……整個皿川……正在發生異變……”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
調查科003號宿舍，譚翼把從楊怡那里拿來的小盒子分發給眾人。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接下去的日子，可能不再像以前那么平靜了。”
房間里一片沉靜，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沉的思索當中。就連鬼斬也停止了修復他的愛刀，低頭不語。
良久，崔文秀道：“那明天我就跟奧利給的老板辭職吧。等一切問題徹底解決后，再找新的工作。”
聽出崔文秀聲音中的低落，譚翼想了想，擺手道：“不用，你繼續正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