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好一陣，于鋼終于在欒修緣等人苦澀的表情中收斂笑意。
可是翹起的嘴角，卻無法掩飾。
實在是想不到，一群讓大梁官場中人無不聞風喪膽的不良人，竟然讓劉紅豆這小丫頭給弄得全軍覆沒。
本來還以為除了什么要緊事，他這才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鬧了半天，就是這么一件小事兒。
小孩子，開開玩笑，算不得什么大事兒。
嗯……我一會兒還得教育一下小四，這么小的事情，弄得多嚇人。
真的是，一點都不沉穩。
于鋼一邊在心里嘀咕，一邊聽著欒修緣數落劉紅豆的罪惡。
好家伙，沒想到劉紅豆除了把他們幾個畫的花里胡哨的，還把不良帥郭謙謙也給畫了。
這孩子，太厲害了。
本來還以為郭謙謙是因為懶得聽文官們打嘴仗這才沒有去早朝。
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知道郭老板涂抹胭脂，是什么樣子……
想到這里，于鋼不禁有些好奇，嘴角翹的更高了一些。
“……鋼大爺，如果這一次不責罰于她，就怕她以后……”
什么？
還要責罰！
走神兒中的于鋼清醒過來。
看到欒修緣板著臉，他倒是沒有直接開口反駁。
畢竟，不管怎么說欒修緣也是不良人修字科的門長。
而且，就算不提這個，欒修緣本身也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在不良人衙門，是僅次于他的存在。
想了想，于鋼點點頭：“說是這么說，可孩子也是跟你們開玩笑，也不是故意而為。”
“正所謂不知者不怪。”
“我看，不如……”
話音未落，劉紅豆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干爹，我是故意的呀。”
“我就是想讓他們好看點……”
“……”
于鋼無語。
欒修緣也是怒道：“鋼大爺，您也聽到了，不是我故意要罰她。”
“您不知道，之前這孩子，還說……還說……她還說我們太難看了……”
額……
這倒霉孩子。
就算他們幾個長得是不怎么好看，可也不能這么說啊……
尤其是小瘋子，這時候也跟著補充道：“我不是不好看，我只是帥的不明顯。”
“……”
于鋼更是無語。
小瘋子這倒霉孩子，是真的不好看。
“狗都被你嚇哭了……唔唔唔……”
聽到小丫頭的話，于鋼趕緊把劉紅豆抱在懷里，捂住了她的嘴。
這個口無遮攔的孩子，再讓她下去，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煩。
“我看，要不這樣，我讓她給你們賠禮道歉。”于鋼商量道。
欒修緣板著臉，一字一句：“不成！”
“那你要怎么著？”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請鋼大爺責罰！”
欒修緣的話，像是發令槍一樣，在他之后，一眾不良人全都重復了一遍。
于鋼臉色微變。
沒想到，本來以為只是開玩笑的小事兒，竟然上綱上線，要求責罰。
“不行！”
于鋼也是毫不猶豫，一口回絕了欒修緣的要求。
這一點，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得到。
他于鋼的女兒，雖然是剛剛認下沒兩天的干女兒，但是那也不是能被別人欺負的！
哼！
于鋼也板起臉來：“罰她，拿什么罰？憑什么罰？”
他懷里的劉紅豆也鼓起腮幫子，哼哼唧唧的咕噥：“就是，就是！”
“依著不良人的規矩，劉紅豆此舉忤逆師長！”
“狗屁的忤逆師長，她有沒拜師！”
于鋼氣急，吹胡子瞪眼：“小欒，你不要胡說八道！”
欒修緣也有點著急，忍不住大吼道：“我沒有！”
只是說完，欒修緣不由得一愣。
其他人，也是面色一變。
緊接著，就看到欒修緣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低著頭，沉聲說道：“請大爺責罰！”
于鋼并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劉紅豆，看著欒修緣，心思不定。
場間的氣氛，一度變得有些古怪。
就連他懷里的劉紅豆，都暫時停止了掙扎，眨著大眼睛，看著欒修緣，心里有些疑惑。
她并不明白，欒修緣怎么突然跪在地上了……
沉寂中，欒修緣再次開口：“小四，去請家法。”
小四看了看于鋼，見他沒什么表示，便答應一聲，轉身匆匆而去。
過了片刻，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一根戒尺。
一般戒尺，不過一尺來長。
但是他拿回來的這根戒尺，約莫是二尺長，而且并非竹制，乃是正兒八經千錘百煉鍛造出來的精鋼戒尺。
這玩意兒，打人可是要比竹子打人疼多了。
小四拿著戒尺走到于鋼的身邊，輕聲說道：“大爺？”
語氣帶著些許詢問的意味。
于鋼并未言語，隨手接過戒尺，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這一把戒尺，很熟悉啊。
遙想當年……
輕輕搖了搖頭，于鋼收回思緒。
嘆了口氣，走到欒修緣的身旁站定：“小欒啊，你這又是何苦。”
欒修緣苦笑一聲，沉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呵呵。”
于鋼笑了笑，再度搖了搖頭。
一手拿著戒尺，他將自己的袖子全都翻了一折，折的整整齊齊，這才說道：“你都沒看仔細了。”
真要動手？
一聽這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于鋼的手中。
跪著的欒修緣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戒尺落在自己身上。
唉……希望鋼大爺不要因為這件小事兒誤會了才好……
“忤逆師長，杖十！”
于鋼忽然低喝一聲。
話音未落，手中戒尺高高舉起。
有的人，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有的人，眼睛瞪的大大的，雖然沒有幸災樂禍，可是眼神之中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啪！
啪！
啪！
戒尺打在了欒修緣的背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聲音并不是很大，可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楚。
再一個，以欒修緣的身份來說，這種家法，對臉面的傷害，遠遠大過肉體的傷害。
話雖如此，欒修緣還是睜開眼，抬起頭，緩緩說道：“大爺……”
話到嘴邊，卻說不下去了。
本來還以為是鋼大爺動手，沒想到卻是小丫頭劉紅豆在動手。
這……可就有些打人又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