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手上動作不停，一邊收拾，一邊隨口問道：“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了，婢子……”
得了，這個婢子……不提也罷！
劉平蒼趕緊打斷了她的話，小聲問道：“這個，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這個……我覺得……”
想到杜秋的性子，劉平蒼不由得又有些猶豫了起來，到了嘴邊的話，就是說不出來，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沒辦法，萬一話說的重了，這娘們兒哭了，那咋整？
雖然心知肚明杜秋要是哭出來肯定是演技，但是劉平蒼就是受不了人哭。
但是，他這么支支吾吾的，反倒是把杜秋弄得有些煩。
她一生氣，把碗盤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摔，說道：“公子要說什么，直說就是了！”
女人心，海底針……
劉平蒼一激靈，瞬間坐直身體，語速極快的說道：“以后能不能做點肉食，我正長身體，吃這個，身體受不了啊！”
哦，原來是這個。
杜秋點點頭，繼續收拾碗盤，隨口說道：“行啊，那公子多給點錢就是了，上次公子給的一兩銀子，花的差不多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飄然遠去，只留下劉平蒼目瞪口呆。
一兩銀子，花的差不多了？
這……
這娘們兒，未免太能花了吧！！！
劉平蒼并非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種讀書人。
他雖然讀書，可是對街面上生活花銷，心中非常清楚。
一般貧民之家，一年的花銷，也不過一兩銀子而已！
他雖然沒指望杜秋勤儉支持，一兩銀子花一年，可是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花的差不多了，未免太聳人聽聞了一些。
這特么……就算家大業大，也禁不住這么糟踐啊！
滿打滿算，身上還有不到四十八兩多點的銀子，要是這么個花法……
不行，不行，肝有點疼……
聽著不遠處灶房的方向傳來一陣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劉平蒼強壓下馬上去和杜秋對質的打算。
好家伙，萬一這娘們兒一發狠，再打碎幾個碗盤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嘴角一陣抽動，劉平蒼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從一旁拿起書，看了起來。
過些天就是院試的日子，看點書，預備預備。
……
秋日的午后，人總是容易犯困。
縣令趙杰坐在內堂的書案后，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身前的案牘上。
他不由得瞇起眼睛，覺得有一股困意襲來。
看了看眼前的案牘，趙杰站了起來，準備回去睡上一會兒。
只是將將走到門口，右腳剛剛邁過門檻，火急火燎跑過來的王捕頭就一下子和他撞了一個滿懷。
趙杰一連倒退了幾步，這才將將站穩。
“大人。”老王眼中寫滿焦急，顧不得失禮，忙不迭的說道：“出事兒了！”
“出什么事兒了？”
事出緊急，趙杰也并未怪罪。
只不過……
當他聽到老王所說的正事兒只是劉平蒼帶著杜秋這娘們兒出城之后，臉色就一點點的變得難看了起來。
老王察言觀色，以為趙杰是因為劉平蒼離開昭應的事情而心情不爽，故而說了幾句之后，便說道：“妹夫，要不一不二不休，我去……”
老王壓低聲音，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言外之意，殺人滅口……
當然，老王很少，不，應該說從未做過此等違禁事宜，但是為了自己的妹夫，他愿意。
哪想到，趙杰看了他一眼之后，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接著就是劈頭蓋臉的把他暴揍了一頓。
這特么的，下手太狠了。
誰能想到，一個文弱的書生，真正暴起傷人的時候殺傷力還真的是不小。
好一會兒的功夫，老王狼狽不堪的走出了他的房間。
他的臉上，多了幾條血道道，身上的一份，也被人撕扯的破了幾個地方。
不過，老王并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匆匆忙忙的趕去縣丞孫榮的公房，苦著臉，把孫榮請到了趙杰的房間。
在孫榮進去之后，他本來想跟著進去。
不想趙杰直接把門關上，留下一句：“在外面守著。”
沒辦法，老王只能在門外，伸長耳朵，試圖聽到里面在說什么。
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太小，一直等到孫榮走出房間，老王都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看著孫榮的背影，老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這個糟老頭子……
心里正嘀咕，屋子里傳出趙杰的聲音：“老王，進來！”
老王趕緊應了一聲，快步走進房間，抱拳拱手：“妹……見過大人。”
他本來想著四下無人，拉近一下兩個人的關系，可是一看到趙杰的臉色陰晴不定，瞬間不敢，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恭恭敬敬的答應了一聲。
“本官帶你不薄吧？”
嗯？
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老王愣了一下，心說：是挺薄的，也不說舉薦我入仕，還打我……
當然，他還不至于傻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略一遲疑，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不薄，不薄，厚實的很。”
“……”
換做往常，他這種不倫不類的說話，得到的只會是趙杰的呵斥。
不過今日……
趙杰強壓下心中的怒意，緩緩說道：“說起來，最近衙門的事情多，本官倒是很少有空與你閑聊。”
“來吧，你先坐下，咱們隨便聊幾句。”
嗯？
換套路了？
老王愣了一下，險些熱淚盈眶，一個勁的說“不用，不用，妹夫你有什么事兒，直說就得了。”
來回客套了幾次，趙杰也不再堅持。
家不長里不短的問了幾句，又說了說老王的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夫人，便說起一件正事兒。
“你也知道，之前應天府尹要求本官無論如何不能讓孟齊良離開昭應。”
“所以，本官才讓你去劉家老宅，本來想著綁了劉平蒼來威脅孟齊良，可是沒想到劉平蒼這小子似乎……”
說到這里，趙杰頓了一下。
老王自作聰明，補充道：“劉平蒼這小子比我厲害，我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