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沒到選搭檔的時候，就算到了時候，也輪不到你。”
于鋼看著何治功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別人有可能不清楚，但是他非常清楚郭謙謙對劉平蒼的安排。
劉平蒼，是要進國子監讀書的人。
而且，之前算的卦象也顯示劉平蒼乃是孤星的命。
這種人，克夫克妻，沒法配搭檔！
要知道，不良人基本上都是郭謙謙的徒弟，這要是讓劉平蒼克死一個半個的，咋整……
“不過……孩子的功利心太重，要是不敲打敲打，未免有些……”
想了想，于鋼拍了拍手，招呼道：“來人吶。”
“大爺，您有什么吩咐。”
于鋼壓低聲音，說道：“去把老高找過來。”
“好嘞。”
不良人應聲而去。
等了一會兒，高興沒來，郭謙謙卻打著哈欠，左搖右晃的到了跟前。
他跟于鋼就像老兩口子一樣，也沒有那么多的講究，到桌邊一屁股坐下，睡眼惺忪的埋怨：“師哥，有啥事兒不能等明天再說……”
“怎么著，老高把你喊起來的？”
“小瘋子喊的。”郭謙謙沒好氣的說道：“老高也是，喊了幾聲我沒搭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讓小瘋子跑來喊我。”
“小瘋子多渾啊，一聽老高說有要緊事兒，二話不說就把從床上搖醒了……”
數落歸數落，郭謙謙的眼中卻并沒有嫌惡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在數落自家頑皮的孩子一樣……
等他數落夠了，兩個人終于說起正題。
于鋼寥寥數句，把尚治為和何治功的事情說了一遍。
郭謙謙沉吟片刻，問道：“師哥，你的意思？”
“讓小欒處理吧。”
“咱倆想一塊去了。”
郭謙謙笑著說道：“都是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下得去手啊。再說了，長兄如父，阿欒他這個門長，做這事兒剛剛合適。”
“那您跟小欒說一聲就得了，我在這接著守著劉平蒼。”于鋼笑著點了點頭。
郭謙謙一擺手，反駁道：“別，您這兒守了好幾天了，也夠辛苦了，您去歇一歇，這邊我盯著。”
“滾！”
于鋼說翻臉就翻臉，嚇了郭謙謙一跳。
不過緊接著，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嬉皮笑臉的說道：“師哥，咱們可是親師兄弟，您總不好看著師弟的家里孩子們鬧翻天吧……”
“我覺得挺好的啊，這樣熱鬧點。”
“師哥……您不能這樣啊……”郭謙謙的表情變得苦哈哈的，無奈說道：“雖然那天阿欒打了劉紅豆，可那也是劉紅豆這丫頭犯錯在先啊。再者說，阿欒他打的也沒用力啊……”
“你少說那些，你家的事兒，我不摻和。”
于鋼說完一句，氣鼓鼓的閉上了嘴，看都不看郭謙謙。
郭謙謙眼睛轉了轉，無奈起身，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了。”
說話之間，已經邁步離去，聲音漸行漸遠。
“我還聽說，阿欒為了給您賠禮道歉，特地淘換了一個玳瑁鳥籠，聽說花了……”
郭謙謙的話還沒有說完，于鋼一個箭步就竄到了他的前面，留下一句“您這兒守著劉平蒼”，人已經飄然遠去。
看著于鋼的表現，郭謙謙嘴角翹起，有一種計謀得逞的開心。
當然，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為于鋼的好玩。
這個師兄，確實太貪玩了。
天下間，但凡是能玩的東西，沒有他不喜歡玩兒的。
鳥籠，只是他喜歡的其中一樣。
而這其中，他最愛玳瑁籠。
笑著搖了搖頭，郭謙謙收回思緒，不再去想于鋼的事情。
只見他瞇起眼睛，看著黑牢的方向……
黑牢中，劉平蒼又一次的被小動物們放倒在地。
與之前一般，他依舊是不停的在撕咬，拼命的咀嚼……
也不能說完全一樣，畢竟，上一次的時候他看不到自己的吃的是什么，這一次，可是眼睜睜的看著稀奇古怪的小動物爬進自己的嘴里……
實在是……太惡心了……
但是……
沒辦法。
要么吃，要么死。
這是一個不需要選擇的選擇題。
但凡可以活著，誰又愿意去死？
黑暗中，劉平蒼忽然心生感應，只覺得有人在窺視他一樣。
他費勁的轉過頭，與一只耗子對視了一眼。
緊接著，他就后悔了……
小耗子，順著他的嘴……
嘔……
黑牢外，郭謙謙啞然失笑，自言自語：“這孩子，飯量真不錯。”
“那您也用不著這么急著就給他加菜吧？”
郭謙謙并不意外身后有人說話。
都無需回頭，他就知道是于鋼去而復返。
老兩口的默契，實在是讓人佩服。
笑了笑，郭謙謙轉身回到桌邊坐下，倒了杯酒，在于鋼驚愕的表情中一飲而盡，笑著解釋：“難得收這么一個好徒弟，我還不能喝杯酒慶祝一下了？”
“您可是三年沒有喝過酒了。”
于鋼沉默半晌，吐出來一句。
郭謙謙笑道：“不礙事兒，就喝這么一杯，也不會怎么樣。”
他顯然不想在自己破戒的這件事情上過多的糾纏，直接轉移話題：“您的籠子呢，怎么樣？喜歡不？”
出乎他的意料，于鋼竟然沒有順著話題說起籠子的事情，反而皺眉說道：“雖說不過數日就要院試，但是您這么做，未免有些揠苗助長，萬一……”
郭謙謙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但是沒辦法，河南道的事情耽誤不得。最遲明年夏天，他就得去河南道。”
什么！
于鋼愣了一下，驚道：“出了什么事兒？”
“邙山有異動，擔心最近幾年又要起一場大災禍啊……”
邙山，邙山，又是邙山。
十萬大山，魔族漫山遍野。
“欽天監怎么說？”于鋼問道。
郭謙謙說道：“書呆子什么也不說。”
“您下棋又輸了？”
“……”郭謙謙的表情一頓，難得窘迫，有些尷尬的強詞奪理：“書呆子不知道從哪學的新招……”
于鋼一臉無奈。
郭謙謙，大梁不良人指揮使，堂堂大梁不良帥。
書呆子，大名張畢正，大梁欽天監監正。
這兩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但是這兩個人的棋藝……實在令人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