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傷者抬到了樹林里,小玉還給他蓋上了一層棉被,這才回家里休息。
吳謙這一天經歷了這么多事,倒在床上便睡著了,第二天還是小玉把他喊醒的。
他胡亂洗了把臉,著急忙慌地便往樓員外家趕去。
今天便是驅邪入煞的日子,樓員外讓他早點到。
他剛要出門,小玉忽然喊住了他:
“哥,你等下。”
小玉走向前來,解下身上的一枚魚型玉佩,掛在了吳謙的腰上。
“小玉,你……”
吳謙阻止了她。他知道這枚玉佩是小玉從小戴到大的,至于玉的來歷,老學究也沒有告訴過她。小玉很喜歡這枚玉佩,從來是玉不離身,視作重要之物。今天竟然要把它掛在了吳謙的腰上。
小玉低頭說:
“這玉佩我一直戴在身上,不知道能不能擋邪氣。你帶著它,萬一有用呢。”
吳謙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傻子,你忘了爺爺是怎么教咱們的了?他說讀書人胸中自有浩然氣,不懼魑魅魍魎蠅蟲蟻。我怎么說也算是半個讀書人,那邪氣奈何不了我的。你要是想送我玉佩,那就等咱倆完婚時再送給我,好不好?”
小玉臉色刷地升起一抹暈紅,等她再反應過來時,吳謙已經邁步離開。
吳謙進了樓員外的宅子,發現里面已經是張燈結彩,鬼畫符掛的到處都是,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有兩個婆子帶著吳謙洗漱打扮,說是老道士安排的。
吳謙坐在銅鏡前,仆人正在給他整理頭發,他看著銅鏡里的自己,自我感覺竟然有點小帥!
這時,一位小姑娘忽然走進了房間。小姑娘衣服略顯寬大,顏色洗的發白,一看就是穿的別人不要的。她看起來比小玉小一點,長得漂漂亮亮,但是眼神怯生生的。
她瞅來瞅去好一會,才顫著聲音問:
“那個……你是吳謙嗎?”
吳謙看著她的窘迫模樣,忍俊不禁。
“對,我就是。”
“那個……我家娘子要我過來,說……說……”
“說什么?”
“說你識趣的話就……就自己滾蛋,不然到時候要打斷你的手和狗……狗腿。”
女孩好像覺得自己說重了,馬上又趕緊搖頭解釋說:
“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娘子說的!她……她非要我來告訴你,不然就……就用鞭子抽我。你……你別生氣。”
吳謙看著她這幅模樣,知道這也是個經常被大小姐霸凌的可憐家伙。他并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
“回去告訴你家娘子,我只是個做交易的,沒有決定權。她要真的想阻止這件事,就去找他爹爹,找我沒用。還有,你不用怕我,我又吃不了你。”
“哦哦。”
小姑娘低頭走出了房間。
吳謙隨口問:
“這是娘子的丫鬟?”
身后給他編頭發的仆人說:
“嗯,她叫余兒,是員外和一個貧賤女子生的。剛生下來時要不是員外攔著,差點就被老夫人扔到水缸里淹死了。后來她親娘死了,她就被安排到大小姐的房里當丫鬟。嘖嘖,大小姐脾氣暴躁,她房里的丫鬟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吳謙心想,余兒?多余的人。真是個令人惡心的名字,給她取這個名字的人是想要一直羞辱她。
看來苦命的人還真挺多。
吳謙梳好頭發,換上了黑色衣服,在許多圍觀群眾看笑話一般的吵鬧中開始了這次法會鬧劇。還好吳謙心態擺放的很正,他就是來掙那三十了銀子的,等拿了銀子就離開這里,再也不會和這些人有什么交集。
天色越來越黑,老道士穿著一身道袍粉墨登場。他右手舉著一把桃木劍,嘴里嘟囔著聽不懂的古怪咒語,舞了老半天之后開始圍著吳謙打轉。轉了許久,忽然他左手猛地掏出一張黃符,用桃木劍使勁一劃,符紙竟然直接著了,引來圍觀的人一陣驚呼。
老道士把點著的符放進一碗水里,然后一口氣喝到了嘴巴里。它看了看時辰,差不多已經子時了。
老道士對著吳謙,“噗”地一聲將符水噴到了吳謙身上。
吳謙心中一陣惡心!這味道,老道士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刷過牙?
隨后老道士又開始打坐念起了咒語。
吳謙穿著黑衣,坐在柳木床上快睡著了。渾渾噩噩地在眾人的喧鬧中過了很久,老道士終于宣布陰邪入煞做完了。
接下來,就是進閨房了。
樓員外其實本沒有安排這一項,但周圍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亂,他們簇擁著不熟悉路的吳謙,把他推進了樓家小娘子的閨房里。
閨房的門被眾人從外面關上,吳謙拉不開。他回頭一看,只見一位圓臉小眼,身材短胖,容貌丑陋的女子坐在床上,她大約二十多歲,正一臉怒容地看著自己。在她的身旁,站著不知所措的可愛丫鬟余兒。
吳謙剛想去問問她那三十兩銀子的事,然后跳窗回家去。沒想到他剛走了一步,那樓家小娘子就忽然伸出了腿,狠狠地踹在了吳謙的小腹上!
吳謙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結結實實挨了一腳,頓時疼痛難忍,倒在地上。
“呀!你……你沒事吧?”
余兒趕緊去扶吳謙,卻被樓娘子一把拉住,在臉上狠狠地抽了幾下,推倒在地。
“你個吃里扒外狗奴才,還想去扶他?等會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樓家娘子又轉過身對吳謙粗聲罵道:
“你這個不要臉的窮酸佃戶,還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有幾分能耐?老娘告訴你,雖然你是爹爹雇來做法會的,但你在老娘的眼里就像是一條狗一樣!窮酸客作兒,休想對老娘有非分之想!”
這時門外的家丁聽到了動靜,都高興地撫掌大笑起來。
吳謙捂著肚子,臉色鐵青,他強忍著胸中的怒火,壓低了聲音問道:
“樓娘子言重了,我對你沒任何念想。在下只是想問問,什么時候給我那三十兩銀子。”
樓家娘子發出了鄙夷地笑容:
“呸!還在想著銀子?你知道嗎?你這模樣就像是一條搖尾巴求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