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糧倉已經是下午了,吳謙回到房中,米兒早就做好了飯菜。
吃飯時,小哥問道:
“老吳,所有的糧窖都查看一遍了,沒有問題,你怎么看?”
吳謙說:
“不是沒有問題,而是我們沒有發現問題。”
“怎么說?”
“若是這糧倉真的像表面上這樣沒有什么貓膩,那周衙內和何子期也沒有必要非要把我弄到這里來。他們把老倉管老主簿都調走,讓我一個新手掌管整個糧倉,目的就是到時候讓戶部來檢查出問題,然后定我的罪。”
“你既然早就猜出來了,為什么還要來這里?”
吳謙平靜地說:
“對手只有在出招時才會露出破綻,而我,就是要抓住這個破綻來個致命反擊!西溪糧倉絕對有問題,我們一定要趕在戶部來檢查之前先查出來,才能掌握主動權。”
小哥問: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吳謙說:
“這里是糧倉,問題肯定還是出現在糧食上。”
小哥說:
“上午我們去看過了,糧窖是滿的。”
吳謙拿筷子使勁向下撥了撥碗中的米飯,說:
“滿的,但不一定是全是真的。要想倒賣糧食還不被發現虧空,那就需要以次充好。好的肯定會鋪在上面讓你看到,而底下的,才是重點。”
小哥疑惑地問:
“可那些糧窖有四五丈深,你如何檢查倉底?倒倉是有特殊時間規定的,時間不到,私自倒倉是重罪。”
吳謙抿著嘴,沉默了半天才說:“這確實是個難題,容我再想想吧。對了,我的袖箭有點太緊了,吃完飯你陪我去趟附近的鐵鋪,改一下。”
米兒這時望著吳謙說:
“公子,我能幫你做點什么?”
吳謙知道,米兒看著他們現在有麻煩,心里很著急。他給米兒夾了塊菜,安慰說:
“你給我們多做些好吃的,我們就能有力氣想出好辦法。”
米兒重重地“嗯”了一聲,“沒問題!”
吃完飯,吳謙打聽到在附近的村里有一處打鐵鋪,便和小哥一塊前往。
村里的鐵鋪店面自然比不上臨安府里的,不過好在手藝還不錯,幾下便幫吳謙把袖箭調整好了。
吳謙付錢剛欲離開,轉身間看到角落里放著一堆空心鐵皮管,每個鐵管有一尺長,前后有卡扣,可以連接起來。
而最下面的一節鐵管,前端竟然是一個圓形小鏟子!
吳謙心中暗驚,這東西?洛陽鏟?
他指著這堆鐵管問鐵匠:
“店家,這是什么?”
鐵匠看了一眼,說:
“我也不知道這是干什么用的。前幾日有個人來找我打的,說是明天取。”
吳謙仔細又打量了一下鐵鋪,并沒有發現什么古物件。心想這鐵匠應該只是個打鐵的,不是盜墓賊。而托他打造這些東西的那個人,絕對是個盜墓賊。
吳謙大喜,有了這東西,再深的糧窖他也能查得清楚!
吳謙拿出幾兩碎銀子,對鐵匠說:
“店家,這些東西可以給我嗎?”
鐵匠看著碎銀子,大方地說:
“官人說笑了,這東西不值幾個大錢,這些鐵皮管你想要就拿去,等會我再給人家打一套便是。”
吳謙說:
“店家,東西我拿走,送你個忠告。”
“哦?”
“不要再打這種東西了。”
“為什么?”
“折陽壽。”
“啊?”店家長大了嘴巴,嚇得手中的活都停了。
吳謙把玩著鐵管前的鏟子,說:“店家,麻煩你幫我把這里改一改。”
在吳謙的指導下,小鏟子后的鐵管內圈里,被加上了一個只能單向活動的小鐵片。顆粒從外面進入鐵管內時不受影響,但鐵管內的東西向外流動時,鐵片則會堵在前面,不讓流出。
走在回去的路上,小哥問吳謙:
“你要這些東西干什么用?”
吳謙神神秘秘地說:
“等到了糧倉你就知道了。”
回到糧倉已經天黑了。雷班頭被教訓了一次之后,總算是組織了幾個人開始巡邏,自己也沒有回家,而是住在了這里。
吳謙喊雷班頭過來,說:
“雷班頭,麻煩你再和我們去查看一下糧窖。”
雷班頭不樂意地說:
“白天不是看過了沒問題嗎?這大晚上的怎么還去?”
吳謙說:
“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嗎?讓你去你就去!”
雷班頭從腰上解下鑰匙,說:
“鑰匙給你,你們自己去吧,我要睡覺去了。”
吳謙伸出手,并沒有去接鑰匙,而是“啪”地一聲,再次甩了雷班頭一巴掌!
被人打了兩巴掌,雷班頭氣得像一頭發瘋的野獸!
“你……你也太囂張了!”
吳謙笑著甩了甩手,說:
“現在聽懂我的話了嗎?”
雷班頭捂著臉,眼睛通紅,目眥俱裂,看了看吳謙身后的小哥,咬牙切齒地說:
“你……好……老子就陪你去,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再次前往糧窖,小哥在后面小聲對吳謙說:
“老吳,為什么非要帶著他去?而且還要激怒他?”
查找線索這種事應該是偷偷摸摸的不讓對方發現,而吳謙卻非要帶著對手的人一起去,這讓小哥很費解。
吳謙卻說:
“在對手的節奏里,我們會永遠出于被動。我要打破他們的節奏,讓他們跟著我們的節奏走。這個雷班頭,就是我計劃開始的第一個炸雷!”
到了一處糧窖,雷班頭打開糧窖上方的隔板,便怒氣沖沖地站在一旁,死盯著吳謙。
吳謙這次并沒有使用鏟子,而是拿出了他下午在鐵匠鋪買的一堆鐵管。
只見他把帶鏟子的那一頭放在最前面,豎直插進了糧窖中。然后在一截一截的連接起來,一點點往糧窖里下鐵管。
小哥像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吳謙在干什么。
吳謙一直下到了最底下,才開始慢慢將鐵管往上拔。
鐵管是空心的,所以吳謙下管子的時候,每一層的糧食都會同步進入鐵管里面。而等拔出來的時候,由于吳謙改裝了前端的單向鐵片,在進入的時候鐵片會收起,而當往上拔出時,鐵片則會堵在鐵管里,不讓管內的糧食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