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一名金銀樓女子,說:
“媽媽讓我來告訴兩位,一名白衣少年要來見蘇姑娘,媽媽暫時把他攔在了樓下。”
何子期吸了一口冷氣:
“嘶……按雷班頭所說,他應該帶著賬本去找王永之,怎么這個時候來找你?”
蘇酒酒猛地想起來一件事,說:
“之前吳謙答應過我送我一瓶香水,他應該是順路來給我送香水的!”
何子期激動地大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拿出一包藥粉,遞給蘇酒酒,說:
“立功的機會現在在你手中,把這個下到酒里讓他喝下,明白嗎?”
蘇酒酒顫顫巍巍地接過藥粉,咽了口唾沫,面露難色,說:
“可是……這位蕭少俠上次射殺了劫持我的歹徒,也算救過我的命。我怎么能……我下不去手。”
何子期說:
“放心,這藥只是會讓他意識昏睡,行動不便,并不會要他性命。在鳳公子確認賬本真假之前,冒然殺人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鳳公子一直教導我,自己動手殺人,是最愚蠢的行為。就算要殺他,也要等拿到賬本之后。”
蘇酒酒這才點了點頭。
何子期拍了拍她的肩膀,“能不能離開這里,全看你自己的了。”
隨后他便離開了房間,讓門外的女子告訴老鴇放蕭歌進來。
蘇酒酒顫顫巍巍地把藥粉倒進了酒壺里,然后坐在梳妝臺旁,靜靜地等著她命運的轉折點。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輕輕地說:
“請進。”
門被推開,進來的正是蕭歌。他身上搭著一個搭袋,和一身帥氣瀟灑的模樣不太匹配。
“呀!怎么是你?”蘇酒酒裝作嚇了一跳,酥手捂著胸口。
小哥并不會憐香惜玉,他拿出一個小玉瓶,放在了桌子上。
“吳謙讓我給你的。”
蘇酒酒拿過玉瓶,打開蓋子輕輕一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令她心曠神怡。
“沒什么事,我走了。”
小哥剛欲離開,蘇酒酒馬上拉住他的衣袖,說:
“少俠怎么這么著急?上次你射殺了那個壞蛋,也算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還沒來的及跟你道聲謝呢。”
蘇酒酒對小哥施了個女子禮,小哥局局促促地趕緊還禮。
蘇酒酒輕輕微笑,媚眼如絲,說:
“外面又是刮風又是烏云的,怕是馬上就要下雨。不如少俠先在這里歇歇腳,天氣好些了再走。我讓媽媽去給少俠開間好房。”
蘇酒酒伸手去幫他拿下搭袋,可小哥馬上捂住搭袋,后退了幾步,不讓她接觸。
“我還有重要的事,先不打擾了。”
小哥轉身就要走,蘇酒酒趕緊端起酒杯上去擋住。
“哎呀,少俠非要走,奴家肯定不會阻攔。不過你救了奴家,怎么也得要奴家道個謝吧?奴家給你端杯酒,算是謝謝少俠的救命之恩了。”
蘇酒酒欠身施禮,托起酒杯,一直不起身。
小哥尷尬地不知怎么辦,最后無奈地說:
“那……那好吧。”
他接過那杯酒,低頭看了一眼,然后仰頭倒進了嘴里。
蘇酒酒喉嚨微動,接過酒杯,眼神不敢和小哥直視,只低頭說:
“多謝少俠賞臉。”
小哥攏了攏搭袋,走到門口,忽地轉身問了一句:
“蘇姑娘,麻煩跟你打聽一件事。這臨安府最近的驛站在哪里,我要去換匹快馬。”
“哦!”蘇酒酒緩過神來,說:“就在城外南郊,那里有驛站和馬市。”
“多謝,打擾了。”
小哥剛走出房間,何子期就進來了。他笑得很陰森,說:
“干得不錯!”
蘇酒酒問: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他要去南郊驛站,又喝了你下的迷藥,我們在路上下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到搭袋中的賬本。”
蘇酒酒桃花眼中透露著一種著急,“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是吳謙的死期。”
小哥剛一出金銀樓,便找了個角落,將手指伸進口中,吐了一大口水出來。
他騎著馬剛出了城,大雨就嘩嘩地從天而降。烏云遮滿了天空,如同到了夜晚。
小哥穿著蓑衣,把放有賬本和澄心堂紙的搭袋放在懷里,弓著身子保護它不被雨打濕,沿小道向南郊外的驛站奔去。
大雨澆在臉上,小哥感覺視線有些模糊。忽然,一根套馬繩猛地出現在路上!
小哥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到一聲馬的悲鳴,然后自己就和馬一起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本潔白的衣衫被污泥沾滿,臉上也滿是傷痕。
他剛一起身,就看到五六名黑衣人拿著刀斧將他圍了起來。
“哼!”
小哥冷哼一聲,將搭袋緊緊系在懷中。
“鏘”地一聲,長劍出鞘,小哥持劍而立!
大雨此時下得更猛烈起來,那群黑衣人腳踏著雨水,一起砍向小哥。
一刀劈來,小哥揮劍格擋,但力氣明顯比以前偏弱。又來一刀,小哥躲開,但腳步卻開始踉蹌。
黑衣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一擁而上……
小哥后退數步,一頭栽在泥坑里……
有何子期的交待,黑衣人并沒有上去要他的性命,只當是藥效已經發作,拿到搭袋后便匆匆離開。
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位滿身泥污的少年,就算栽倒在了地上,手中也一直緊緊握著長劍……
傍晚時分,天已經全黑了下來。此刻大雨瓢潑的西溪糧倉大門外,搭起了一個簡易棚子。棚子里排隊站滿了許多乞丐,有些甚至都排到了外面的雨中。
在隊伍的最前面,點燃的篝火上放著兩口冒著熱汽的大鍋。
這兩口鍋中一個盛滿米粥,一口盛滿大肉塊。米兒和幾個差役站在里面,給排到前面的乞丐舀一碗熱粥、夾一塊肥肉,還發五枚銅板!
乞丐領完東西后,便蹲在糧倉大門檐下狼吞虎咽起來。
米兒一邊施舍一邊喊:“這都是我家公子請的,吃完了還可以來盛!不過要重新排隊哈!”
有粥喝、有肉吃、有錢拿,乞丐們一個個興高采烈,也不管什么大雨,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