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酒苦笑著點了點頭,問:
“其實我今天見你,主要是想問一件事。”
“但說無妨。”
事已落幕,吳謙也沒必要再對她隱瞞什么了。
蘇酒酒問: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鳳公子的人的?我應該沒有在你面前說錯過話才對。”
吳謙原本冷漠的臉上變得復雜了起來,支支吾吾說道:
“這個……有一件事你我都知道,鳳公子的屬下都會在身上紋一只黑鳳凰……”
蘇酒酒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吳謙接著說:
“當初我獨賺兩支金矢時,便懷疑這會不會是圈套。我想如果你身上有紋身的話,必定就是鳳公子的人。”
蘇酒酒忍不住脫口而出:
“可我的紋身……你應該看不到才對!”
吳謙微微一笑,說:
“凄凄枯草邊,潺潺溪水旁。那個位置,確實一般人看不到……”
“你!”蘇酒酒忽然大怒,拿起酒杯就要砸吳謙。可轉而她愣了一下,又放下杯子,大笑了起來:
“呵呵呵!是啊!是啊!就如何子期所言,在那個位置給我紋上紋身,就等于給我烙上了印記,我這一輩子都脫離不了鳳公子的牢籠了。這也是我為何不能有梳攏夜、將自己比作裂紋瓷器的原因。呵呵,話說回來,吳官人,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那里有紋身的?我并沒有在你面前去過衣。”
在那個地方有紋身,沒有任何人會娶她,哪怕做妾。鳳公子僅用一個紋身就將她完完全全地控制在了手中。
“你還記得那杯酒嗎?”
吳謙說的是當初她們喝的那杯提純酒。蘇酒酒點了點頭。
“請恕在下趁人之危。當初你不聽我勸,喝醉之后,我把你放到了床上。然后……我便趁你沉醉,檢查了你身上每一處。”
蘇酒酒的臉紅得像天邊彩霞。
“無恥……然后你便將計就計,通過我們,間接攻擊到了鳳公子……”
吳謙站起來給蘇酒酒做了個揖,說:
“對不起了。不過蘇姑娘放心,我只是在你身上找了找紋身,并沒有做那種下流之事。”
吳謙以為蘇酒酒會再次罵他一頓,可沒想到他一抬頭,正撞上蘇酒酒通紅的美眸,兩滴淚水掛在她吹彈可破的臉上。她緊緊握著拳頭,朱唇輕開,說道:
“你為什么……不做呢?”
吳謙瞬間愣在原地……
這時,馬車里響起了一聲巴掌聲,蘇酒酒起身給吳謙作別,道了聲:
“就此別過,若有再見之日,希望是奴家沖破牢籠之時。”
說完她便起身上了馬車。
隨后兩個隨從駕著馬車,離開了這里。
吳謙站在原地,看著鳳公子的馬車漸漸消失在煙塵之中。
小哥說道:
“那兩個隨從,我打不過。所以……”
吳謙抬手制止了小哥的道歉,“沒事,我會親手了結他的。”
三人繼續上路,米兒怕吳謙情緒受打擊,便一直給他講笑話,直到夕陽落山。
吳謙看著她手舞足蹈賣力表演的模樣,心中涌過一陣熱流,一把把她摟在懷中。
米兒甜甜一笑,埋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老吳!你出來看看!”
小哥忽然一聲喊叫,米兒嚇得趕緊從吳謙懷中逃開,滿臉通紅。
吳謙起身掀起車前面的簾子,看到了面前橫著一條大江。
“怎么了?”
小哥指向了江面上幾艘裝扮華麗的花船,有歌舞聲從里面傳來。這種船其實就是一種另外模式的妓院,名曰畫舫。里面有絲竹美女,供文人墨客游玩享樂。
忽然,吳謙的瞳孔漸漸縮小,通過畫舫的窗戶他發現里面竟然有兩個熟悉的面孔!
林紫潯和春梅!
她們正跪在船上,抱頭痛哭。
小哥問他:
“你打算……怎么辦?”
吳謙看著畫舫,沉默了一陣,最后說道:
“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選的。我、林老爺子、春梅,所有人都尊重了她的選擇,最后的結果也只能由她自己來承擔。我厚斂了她的父親,算是替她行了孝道,所有恩怨到此都已結束。小哥,上路吧。”
馬車駛過江面上的木橋,漸行漸遠,絲竹聲漸漸消失在耳邊。
忽地兩道落水聲打破了安靜的湖面,但也只是泛起了一點漣漪,隨后便再也沒了聲音。
今年冬天,天府之國的成都發生了一件怪事,向來很少下雪的蜀地,竟然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成都府路提刑司的府衙中,一個小火盆燒得正旺。米兒用柴火棍在火盆里扒拉木炭,火星子上下翻騰。
“熟了!”
米兒從火盆里翻出一個鐵皮盒子,用夾火棍取出打開,房間里瞬間充滿了米花香味。
米兒把米花從鐵皮盒子里倒了出來,放在手中往嘴巴里倒了一大口,一臉滿足地說: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大米爆開之后這么香的!”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在案邊批改公文的吳謙心想,也就是紅薯和玉米這時候還沒傳入中國,不然那東西烤起來更香。
吳謙站起來直了直腰,終于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才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
自從上任成都府路提點刑獄公事一來,每天都要處理審查各處送上來的案件公文。吳謙不敢有一絲松懈,因為每一個公文不僅僅是一張紙幾個字這么簡單,而是有許多活生生的人命牽扯在其中。
每一個誤判、漏判、錯判,可能都會增加一個無辜的冤魂。
極大的心理壓力讓吳謙不敢怠慢,每個案件公文都必須保證毫無紕漏后才予以通過。
米兒遞給一旁打瞌睡的小哥一把米花,又遞給吳謙一把米花,說:
“公子,外面好大的雪,要不咱們明天去玩雪吧。”
吳謙看著黑夜中漫天飛舞的雪花,說:
“沒想到成都也能下這么大的雪,今年真是奇了怪了。”
“公子,去不去嘛?”
聽米兒央求,吳謙也覺著最近審查案件太耗神了,偶爾去放松一下也不錯,便答應了米兒。
第二天天還沒怎么亮,米兒就把吳謙搖醒,吵著要出門。吳謙打著哈欠說:
“這也太早了吧?還沒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