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想從其他人口中套出點對二娘一家的看法,因為劉大滿在這個案子中的角色有疑點,他現在不能完全相信劉大滿的那些說辭。
沒想到大娘聽后卻翻了一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個狐貍精!哼,沒人買她的情!要是我做家務能換她離開牛家,我寧愿累死!”
“嗯?”
吳謙有些詫異,二娘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活,還整天被王婆子欺負,同為人妻的大娘為何會對二娘有如此深的惡意?
“為何這么說呢?”
大娘忽覺自己剛才失了態,連忙干笑了幾下,說:
“呵呵,沒……沒什么。到了,你們快入座吃飯吧。”
來到正廳堂屋,一張圓桌上已經擺滿了一圈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香味飄來,吳謙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官爺來了!”王婆子一改之前的霸道,笑臉呵呵地走向前來施禮,“官爺快請上座!哎呀,老婆子我真是有眼無珠,冒犯了官爺,罪該萬死!”
吳謙也笑著說:
“無知者無罪,坐吧,隨意就好。”
吳謙三人在最靠里的三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見吳謙坐下,其他人也都入了座。
吳謙這時發現,這個桌子旁正正好好擺著八張椅子。他在腦子里數了數,感覺這座位數有點不對。
最靠里的三張椅子平常應該是牛家主、老大、老三的。現在吳謙是客,又是王婆子她們這輩子能接觸到的最大的官了,所以理應坐在上位,也就是最靠里的這三個座位。
接下來的座位是王婆子、老二以及大娘、三娘和大毛。
八張椅子已經把桌子占滿了,這樣的話,二娘和大毛二毛坐在哪?
難道他們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已經低到不能上桌吃飯了嗎?
寶娃看見吳謙,嚇得直往他娘身后躲。
這時,王婆子朝老二嘟囔了一句:
“你媳婦和那倆小兔崽子怎么還沒來?”
老二說:
“誰知道,可能還有菜沒上齊。”
“真可氣!手腳不利索,天天就會磨洋工。”
如果不是吳謙他們在這,王婆子肯定又會教唆老二毆打二娘。
話剛落音,二娘帶著大毛、二毛一人端著一盤菜走了進來。二毛才八歲,兩手端著盤子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生怕給弄灑了。
米兒趕緊上前從二毛的手中接過盤子。
吳謙和小哥都盯著大毛,心情有些復雜。大毛覺察到了有人在看他,用不符合他年齡的冰冷眼神掃了一下吳謙他們后,便低下頭去不再看人。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什么表情。冰冷得有些嚇人。
王婆子沒好氣地說:
“呦,真是富家女出身,手腳這么慢!”
二娘也不敢搭話,把菜都放在桌子上轉身就準備離開。
吳謙猛地大聲朝著他們開口問道:
“大毛他們去哪里?不坐這里一起吃飯嗎?”
大毛的臉上忽地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神色,但這種神色只存在了一瞬間,馬上就又恢復了平靜。
二娘身形停頓了一下,臉上帶著一種不可思議地表情,回頭說:
“在這里吃飯?不用,我和大毛在廚房留菜了,我們在廚房吃就行了。”
王婆子也嬉皮笑臉地說:
“吳官爺不用管她,她們都是在廚房吃的。她做的飯,肯定把最好吃的都留給了自己。”
米兒忍不住說道:
“把好吃的都留給自己,大毛和二毛怎么還那么瘦?”
“這個……呵呵……”
王婆子搓著手,干笑了幾聲。
“吃飯吧,吃飯吧。”
大娘出來打圓場,吳謙坐了下來開始吃飯,并沒有強留下大毛。
在吳謙的心中,現在還不到面對面揭露案情的時候。他在等一個時機,他想給大毛最后一個機會。
吃完飯,劉大滿派車來接吳謙回縣衙休息。從車夫口中吳謙得知劉大滿現在還沒回去,還在處理兩村的械斗。他們沒有去幫忙解決是對的,這種事實在是太耗費精力和時間了。
吳謙婉拒了車夫,選擇在牛家住一晚。
王婆子趕緊讓二娘收拾出來兩個房間,還是吳謙和米兒一間,小哥自己一間。
回到房中,米兒坐在床上,嘆了口氣,對吳謙說:
“公子,你說,這件案子還有轉機嗎?”
吳謙搖了搖頭: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大毛,他是兇手鐵定無疑了。剛才我故意留了留他,他果然神情就不一樣了。”
“可是……”
吳謙也坐了下來,看著米兒。
“我知道你難過,所以我才選擇今晚在這里住下。如果他真的能布置下這個雙重密室,那么憑他的智商肯定已經看出來我們在懷疑他了。以他的心性,今明兩天,他肯定會要做出動作。”
米兒不解:
“做什么動作?”
“做針對我們的動作。”吳謙倒在了床上,看著屋頂,“這是我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
米兒伺候吳謙洗漱完畢,剛躺進被窩,吳謙忽然問道:
“米兒,你會稱呼什么樣的女人為狐貍精?”
“公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米兒眼珠子轉了轉,說:“當然是稱呼那些不守婦道,行為隨便,總勾搭男人的那些女人了。”
“知道了,睡吧。”
忙碌奔走了一天,吳謙已經很累了,但他躺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吳謙一直在想到底大毛會選擇哪一條路?
是跟自己自首?
還是……殺掉已經發現密室秘密的自己?
如果是殺掉自己,那他會用什么手段?
若是普通罪犯,吳謙絲毫不會猶豫,早就第一時間把他捉拿歸案了。可偏偏這是一個才十二三歲,天天受人欺負的可憐孩童。
如果他選擇自首,考慮到他之前所受的虐待,吳謙可以上書申請免他一死。
可如果他仍然執迷不悟,選擇再對吳謙出手,那就說明這個孩子的心中已經撒滿了惡意,完全沒有了善念的種子。
這種惡意埋在他年幼的心中會是一種暴動因子,就算這次饒他不死,等他長大成人后對其他人也是一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