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這牌子上寫著玄,所以我們就是玄級了?”
“客官說的對。”
吳謙想到剛才門外那一對男女進來時,店里的伙計說他們是“天”字號的客人。自己身為從四品朝廷官員,竟然才只能住玄級的客房,他忍不住又問道:
“這天地玄黃的房間是按什么分的?分別對應什么身份的客人?”
綠盈倒也不避諱,給吳謙解釋道:
“客官第一次來我們客棧還不了解,我們天字號房間是給皇親國戚準備的,地字號呢是朝廷重臣,玄字號是外地官員,黃字號則是給那些有頭有臉的富人商賈準備的。”
這著實把吳謙震撼到了,這家從外表上看沒什么特別之處的小客棧,竟然內部如此豪華奢侈,而且還只招待權貴人物,壓根不對外開放!
那兩位男女果然非一般人,按綠盈的說法,他們能住到天字號房間里,應該是皇親國戚的身份。
跟著綠盈進了玄字號的通道,又路過了一片室內綠植,吳謙這才發現,原來天、地、玄、黃四個區域是獨棟的,根本不相互連接。
穿過綠植,綠盈領他們到了兩個房間前,說:
“到了,客官請歇息吧,綠盈會一直在門外等候客官吩咐。若客官不想綠盈在門口礙事,綠盈就先回避,客官有事了拉一下里面的絲繩,綠盈會馬上來滿足客官的吩咐。”
吳謙說:
“沒事你回去吧,我們趕了一天的路,倒床上就睡著了,不會有什么吩咐。”
“是,”綠盈欠欠施了一禮,透過寬松的領口可隱約看見冰肌玉山,“客官第一次來我們客棧可能還不習慣,沒關系,客官只需要說出來,綠盈會盡力滿足客官的任何需求。”
她說話時刻意把“任何”兩個字加重了一下。
吳謙咽了一口唾沫,說:
“呃……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綠盈緩緩后退,退到拐角處才轉身離去。
吳謙忍不住趕緊對小哥說:
“小哥,我敢說,這是我這輩子來過的檔次最高的客棧。奢侈得太夸張了……”
小哥搖搖頭嘆了口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官員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用來享受的手段,我們這些平民真的是想都想象不到。這大宋的官場,爛透了……王永之把我們安排在這么奢侈的客棧,他是不是也是那種只會剝削百姓享樂的官員?老吳,你會不會有一天變成這樣的官?”
吳謙也頗有感慨,單就這客棧所占用的土地和裝修,不知道能養活多少平民百姓,不知道能養活多少前線打仗的士兵。但是對于王永之,他還是很相信的。他知道,王永之是一個能臣,要改變這腐爛的官場風氣,可不是單單靠一個人兩袖清風就能完成的。
他對小哥說:
“王永之之前對我說,對于一個想要為民造福的官員來說,單單只會節儉、廉潔是辦不了事的,想為民辦事,必須要有手段。只要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可以不必拘束于那些道德約束。我想他能做到這個位置,光靠自身廉潔清貧,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要他能堅守本心,那就不會被這些奢靡的東西沖昏了頭腦,相反這些東西反而只是他要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但是,這些東西也確實太過于奢侈了,不應該存在,明天見了王永之我自會問他。至于我嘛,呵呵,小哥你可以放一萬個心。”
小哥若有所思地說:
“但愿如此吧。”
“好不容易來一次這么豪華的客棧,早點休息吧。對了小哥,那綠盈說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需求,你可以放縱一下了……”
吳謙說的時候,也把任何兩個字加重了一下。
小哥白了他一眼:
“無聊。這地方雖然好,我卻住不習慣。”
說完便進了房間,回去睡覺了。
吳謙忽然感覺背后有點涼,他回頭一看,米兒正氣鼓鼓地瞪著他。
“米兒……”
“哼!”米兒猛的使勁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徑直走了進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吳謙在柔軟的香床上舒服得伸了一個懶腰。這房間里的配置自然不用多說,家具全是頂級木材,生活用品、水果零食應有盡有。就連床單被褥也全是真絲的……
他和米兒起來剛洗漱完,綠盈就帶人送來了早飯,吳謙一看,這早上的粥竟然是燕窩。玄字號的房間規格都這樣了,吳謙真的難以想象那天字號房間里會是什么樣的規格。
剛吃過早飯,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吳謙問:
“怎么了?”
“吳公子,有貴客來找你。”
吳謙猜應該是王永之,他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灰衣蓄胡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正是王永之,
“哈哈哈哈,吳老弟,好久不見!”
“王兄!哈哈,我就知道是你,快進來。”
王永之進房間坐了下來,綠盈識趣的關上了門,米兒給他們上茶。
王永之知道米兒是吳謙自己人,所以也不避諱,笑著對吳謙說:
“怎么樣吳老弟,這里住得還習慣嗎?”
吳謙苦笑著搖搖頭,“這里太奢華了,住不習慣。”
“不習慣就對了,”王永之說:“這蓬萊客棧是臨安府檔次最高的客棧,我安排你住在這里就是想讓你看看這些朝廷蛀蟲是多么的腐敗奢靡。”
吳謙說:
“王兄不經常住這里吧?”
王永之笑了起來,“哈哈,吳老弟休要套我的話,你還不信任我嗎?就單靠朝廷發的那點俸祿,我哪里能享受得起這里。你看到的還僅僅是住宿,這里還有許多玩得東西是你想象不到的。不過……”
王永之壓低聲音說:
“不過呢,我倒是對這里不陌生,到了我這個位置,這種場合總會有人請你來,你不來就是不合群。當然,除了合群之外,這里也能找到那些貪官污吏們做骯臟交易的證據,吳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吳謙點了點頭,他一直都知道,王永之做事其實和他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就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用一些道德之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