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京城沒了往昔的繁華熱鬧,不僅僅是因為這極端的天氣下,人們不愿意出門,也是這段時間京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京城雖然時有官員被殺,天子腳下的子民什么沒見過,都是當成一種談資在茶余飯后調侃。
可是近些時日殺的官員數量之大,完全超過了人們的想象,可以說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王朝末年的景象可是很多人都還記得的,這段時間京城的風聲鶴唳,好似京城又回到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一樣。
現在京城內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市井小民,全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誰都怕自己是接下來是這種全家處死的下場。
君不見那些跟隨皇帝建立大明的頂級功勛都被刺死,此時整個大明誰還以為朝廷的刀不鋒利。
此時的京城可能也就錦衣衛稍微顯得與眾不同,或者說是飛揚跋扈了,完全是四處為皇帝網羅官員罪名,絲毫沒有顧忌任何人的意思。
而此時錦衣衛內,毛驤一身大紅蟒袍靠在太師椅上閉目休息,身材雖然不甚魁梧,但是那股生殺予奪的氣勢卻是比從之前更加濃烈。
毛驤先前剛剛處理完一位伯爵的案子,難得的休閑時刻,遣散了身邊的屬下,正獨自坐在那里閉目養神,這也是他這段時間常有的休息方式。
地處的位置雖然更高了,但是屬于毛驤的私人時間卻是愈加少了,他此時所有的時間完全在為皇帝準備,何時宣召他,毛驤就要及時出現,而且還要能隨時回答上皇帝的問題。
是以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雖然不用毛驤親自去做,但是他必須清楚知曉,否則皇帝問你事情,你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難道說自己不清楚么?
毛驤也不能像別的大臣一樣和門客商討,皇帝的事情很多都是絕密的,你和誰商討,那簡直是在告訴對方,接下來他的性命也會被討走。
雖然是在閉目休息,但是毛驤并沒有真的在休息,他的思緒一直在想著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
想著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倒在自己的腳下,毛驤心中既是喜悅,又有些惶恐。
毛驤喜悅的是如今自己權勢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現在朝堂上哪個官員見到自己不一臉討好,唯恐被自己記下名字。
如果不是為了保證自己對皇帝的中心,毛驤相信自己收的禮馬上可以堆積成山。
可是這種高興卻在毛驤這里堅持不了多久,他可不是那種無腦莽夫之輩,會真的把忠心放在皇帝身上,哪怕一直以來他表現的都是如此。
其實早已說過,毛驤家學淵源,父親是毛騏,在元朝末年就,做過定遠縣令,很早就投降了洪武大帝。
因為毛騏較早追隨朱元璋,且屢建戰功,甚至一度和李善長并稱朱元璋的左右心腹:“時太祖左右,惟善長及騏,文書機密,皆兩人協贊。”
毛驤年輕時聽從父親的安排,很早就追隨朱元璋,并在平定中原的過程中立有戰功。他也由此獲得朱元璋的垂青,被任命為親軍指揮僉事,不久,又被提拔為羽林衛指揮使。
雖說這個指揮使的位置肯定有他父親的功勞,但是也充分說明了毛驤的能力,還有就是皇帝對他的信任,說明是比較了解他的能力的。
毛驤家學淵源,根正苗紅,人也極其聰明能干,很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尤其是近些年來,朝廷殺的這么多大臣,哪個沒后臺,哪個沒功勞,說殺了不還是殺了。
尤其是毛驤知道自己的這個位置雖然看著風光,但是得罪人太多了,完全是在替皇帝擋雷,當事情完結的差不多的時候,毛驤知道那時候也是自己被丟棄的時間。
那些官員大臣有些毛驤還是熟識的,但是看到這些人如今的慘狀,簡直是在地獄中一樣,臉上刺字,挖去膝蓋骨,被折磨得全身腐爛的趴在陰暗潮濕的天牢,身上盤螺著綠頭蒼蠅、白色跙蟲等,濁氣熏人,腥臭難當。
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還只是官員一人受苦,有的官員家人不是全部處死,就是發往荒涼之地,路途中病死,妻女則是全部充入教司坊,原先高高在上的官宦女子,全被淪為萬人騎的妓女,更是生不如此。
毛驤不允許自己落得這么個下場,可是他沒有辦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毛驤不覺得自己能逃得出去,而且他也不甘心直接放棄這么大的權勢。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猛地張開雙目的毛驤眼中泛起血紅的兇光,嘴里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
“呼,我就算再立下天大的功勛,最后也是一個死,如今雖然皇帝還需要我,但是伴君如伴虎,我須得早做準備啊。”
覺察到自己異樣的毛驤,狹長的雙眸如冷刀子一般看了一眼周圍,隨即閉上雙眸,深呼吸了一口,嘗試著放松自己。
待毛驤重新睜開雙眼后,看著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看著空曠的大堂,毛驤起身走在堂內,背負雙手,四處踱著步子,來回思考著解決方案。
“朝著的那些大臣是不能作為指望了,不說對方能不能信任自己,就算是我,也信不得他們啊。”
幾年內的爭斗,讓雙方間都充滿了仇恨,那些大臣不能去怨恨罪魁禍首皇帝,只能把怒火撒在毛驤身上,簡直是恨不得他死,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
這也是毛驤擔心的一點,現在的官員群雄激憤,今后為了回收官員的感恩效忠,他知道自己被殺是皇帝和官員都彼此樂見其成的事情。
“既然朝廷的不行,只能求得江湖勢力的援助了。可惜這些江湖勢力搞搞刺殺還行,如何能與朝廷大軍抵抗呢?”
毛騏皺起眉頭,心中十分煩躁,不由得絕望的想到:
“難道只能等對方不需求我這條狗……”
突然,毛驤眼前一亮,不由得拍手說道:
“對啊,只要讓朝廷離不開我不就行了?養寇自重豈不美哉?”